孟瑾看她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估计是边上学边打工的学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便说了句没事,不用太自责的话,打发她离开了。
等人把桌上地板全都收拾干净,又去拿来棉签药膏交给她,一步三回头地彻底走远,孟瑾才又听到闻见的声音。
“你大一就喜欢他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烫的太疼了,闻见的声音很轻很轻,还带着一点鼻音,听着像是很委屈的样子。
孟瑾无意识咬咬下唇,不想回答。
这是她从小的习惯,烦躁的时候就会咬嘴唇。
两人安静对视,几秒后,孟瑾捡起桌子上的棉签和药膏,转移话题似的说:“唔,我帮你上药吧。”
闻见眼睛直直盯着她,不知多久,他才扭头看向窗户,攥成拳头搁在桌面上的手也摊开了:“嗯……谢谢。”
他身体坐得笔直,侧着脑袋,上药的时候,孟瑾看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颤,很细微的举动,但又好像连带着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孟瑾假装没有察觉,迅速给他把药上好,又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闻见摇头说不用。
之后她也没再提。
回去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外头寒风刺骨比来时更冷,孟瑾提议要开车,这回闻见没说什么。
到家已经接近凌晨了,孟瑾回房间洗了澡,换了身宽松的浴袍,往后一仰瘫在床上。
头发还在滴答滴答落着水珠,因为家里暖气不是很热,浑身肌肉都有些发紧,眼睛也酸酸的,很胀。
想起来被宋天宇摔碎的陶碗,她又一个轱辘坐起来,烦躁地想抽烟,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包。
好像落在便利店了,还是在车上?
包里还有她的手机和笔记本,上面很多都是还没来得及往电脑上记的数据。
她皱着眉抓起枕头往门口一丢,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贴身物品给弄丢了。
孟瑾裹了件大衣准备出去找,刚打开房门,就与站在门口发呆的闻见撞了个脸对脸。
她抿唇,往屋里退了退。
闻见手里还拎着她的包和围巾,可能是过来给她送东西的。
孟瑾伸手接过,说一句谢谢。注意到对方似乎有话要说,又抬头看过去,问:“班长还有事儿?”
见她看过来,闻见就转开眼眸,不跟她对视,“他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眼前的男人肩宽腿长,眉目冷俊,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哪怕穿着简单的衬衫西裤,存在感依然很强。
他没头没尾问了一句,孟瑾却听明白了他说的是宋天宇。
她停了一秒,似是在认真回忆,好片刻才说:“嗯,他跟我继妹一直不清不楚的,还有很多别的女孩儿,好像还有男生吧……具体的我也不太知道。”
闻见狠狠攥了一下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过度发出噼里啪啦一阵脆响,不知道是不是被烫的手心又开始疼了,他半晌轻“嗯”一声,鼻音重得差点变了调。
孟瑾狐疑地看过去,皱着眉问:“你手真的没事么?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闻见:“我没事。”
孟瑾:“可是你自从刚刚被烫到,说话鼻音就一直很重。”
“真没事,可能感冒了。”闻见回。
“那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冲包感冒灵,”孟瑾说:“正好快睡觉了,吃了捂在被子里出一身汗,明天估计就好——”
话没说完,闻见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又细又软,他几乎半只手就全捏住了,可能是刚刚洗了澡没吹干的缘故,捏在手里还有一点凉。
虽然很意外,但孟瑾并没有被吓到,她回头看他,不太确定地问:“嗯?怎么?”
闻见也在此时回过神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别过视线,已读乱回:“嗯,那个……你房间空调好像有点凉,我明天给你修一下吧。”
孟瑾差点没跟上他这换话题的速度,但还是配合着说:“哦,我以为你很热呢,眼睛都有些红了。”
“是吗……我可能因为感冒吧。”闻见一边尽量说服她,自己就是感冒了,一边又不想这么快结束聊天,搜肠刮肚好一会,才又蓦地憋出一句:“孟瑾,我妈明天叫咱俩过去吃饭,你能抽出时间吗?”
孟瑾被他一句话问的愣在原地。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与对方只是许多年没见,彼此比陌生人熟悉一点的同学关系。
至于前几天突然提出的闪婚,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各自家里,想出来的权宜之计。随着相处,又从同学关系过渡成住在一个屋檐下,碰面会说两句话的朋友而已。
她不理解两人这种关系为什么要去见家长,要是换做平时,她可能会直接问一句:我应该没必要跟你去见家长吧?
或者委婉一点地说:我过去估计会穿帮吧?
但她又想了想,以闻见妈妈闻女士那种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若是明天自己不去,估计晚上她就得杀过来,跟上次一样,打他俩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就更容易穿帮了。
她思忖片刻,说:“好,那我明天上午抽时间买点东西,下午过去可以吗?”
闻见像是没反应过来,他愣愣看着她,半晌,才点头说了一个字:“行。”
说完,转身走了。
孟瑾:“??”
行是什么意思啊,又不是她非要去的。
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也懒得再管。刚要转身回屋,闻见又蓦地扭头看过来,问她:“就你那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