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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奇伟咬了一口三明治,心不在焉地翻看会计呈上来的各种报表。嗯还不错,虽然不若几个月前他们大肆在媒体上曝光时的风光,但业绩仍是不错,年终奖金绝对能让员工哈哈笑地过个好年。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没错,他非常仔细地看现金流量表、应收账款与应付账款的科目,再瞟了瞟明年度的订单,终于肯定了一件事不仅今年是丰收年,明年的上半年度他们公司生意好到想倒也倒不了。
那么,这个敦日在失魂落魄些什么?
已经十天了,这十天以来,他不再去厌茶见那位讨人厌的女人,也不拖着他去吃好吃的,对新客户的开发更是有气无力,完全失却平时谈笑用兵的火力。
用脚底板猜,也知道八成是那女人终于露出蜘蛛女的真面目,让好下容易对女人付出友谊的敦日大受伤害;遇人不淑的戏码,在这现实的人世间再一次上演。
原本他是很窃喜啦,毕竟他一直反对这两人太过接近,但这小子的低落情绪也该有个止境吧?又不是给女人抛弃,他失魂落魄个什么劲儿?
那个胖女人哪一点值得他挂心?简直像中蛊了,真是教人生气。
“敦日“纪程法律事务所”要我们派两个法律系毕业的人过去,要三个月的时间,能立即进入状况的。”
“”无言,双手则下意识地敲打键盘,很快地列出一长串合适的名单。
常奇伟翻了下白眼,服了他!
“再来“盛唐文物展”即将开始,他们需要十个懂历史的解说员、二十个工作人员,最好都是历史系的学生;展出一个月时间,加上之前的人员训练,共四十天。你能找来这些人吗?”
“嗯”似乎有点难题,敲打键盘,列出的名单少得可怜。一般在学学生哪挪得出空闲做这种全职的工作?出社会的历史系学生也各有正职,很少人会向人力派遣公司登记求职的。
常奇伟皮笑肉不笑,显示忍耐力即将告罄:“这位被外星人附身的仁兄,麻烦速速回魂!”外加“碰”地重击,桌面上的小件文具全向上跳,再跌回桌面上。
杨敦日瞥了他一眼,道:“只找到十个,其它的就努力去开发:要不,就请其它人力派遣公司支持。”
“不错嘛,一心两用还可以用得这么好。”
“还有其它问题吗?”杨敦日淡淡地问。一点也不想让合伙人把话题转到私人事务上。
“有。请问你这十天来是怎么了?跟木头人没两样。”也不罗嗦,单刀直入地问。
“没事。我想我并没有躭误到公事下是?”他垂眸看着桌上那一大盒各式各样的三明治。星期一的早餐会报,他还没享用半口食物,虽然盒子已半空了,他的胃也正大叫空城计,但就是没劲儿去填充自己。
常奇伟伸手去拨那些三明治,搅得蛋汁四溢,鲔鱼酱脱出土司之外,身首异处,惨不忍睹。
“别浪费食物。”杨敦日皱眉。
“反正你又不吃。”他就是暴殄天物
他拨开常奇伟的手,拿盒盖来盖上。
“何必多此一举,反正没吃放到下午,一样也会坏掉。你宁愿把食物放到馊,也不让我玩吗?”
“奇伟”
“如何?”
算了,没力气理他。杨敦日看向电脑萤幕,很忙的样子。
“说教啊?怎么不再说教了?你最受不了我浪费食物的,别来忍气吞声那一套!你只会对那些你根本不看在眼里的人忍气吞声,对我可不是这么回事。怎么?有了范喜言那个“好朋友”之后,我便成了你眼中最新一名“不看在眼里”的路人甲了吗?”常奇伟很明显地在挑衅了。
“拜托你,奇伟。我现在只想安静办公。”
“呼”地一阵狂风扫落叶,偌大的桌面上霎时清洁溜溜。
“你今天不必办公了。”常奇伟云淡风清地笑道。
一串脚步声疾来,所有员工皆叫着:“发生什么事了?发生咦!”噤声,不敢相信这满地疮夷的景象会发生在老板的办公室中。
“奇伟!”啪啦!向来坚韧的忍耐力终于应声折断,杨敦日双眸染上腥红血雾。
常奇伟退到门边,竟不是转身逃跑,而是对目瞪口呆的员工道:“今天放假一天,不送!”碰,门板关上,落锁。
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留给胆寒的员工们无止境的想象空间。由于实在太害怕了,没人敢留下来等待伤亡的结果,一个个拎着随身物品溜了。
打架是野蛮粗暴的行为n未开化的行为n令人发指的行为n皮痛肉也痛的不划算行为
但,很爽!
“呼”杨敦日连动一根眉毛都觉得痛。而喘出这么一大口气,肋骨简直在轮流起立报数。
“我们唔!我们有多久没这样打过了?”
“喔”常奇伟揉着下巴那片瘀青,艰难开口:“我们这辈子总共也不过打过两次而已,扯平。”
“呵呵”他笑了,最后因疼痛而戛止。
怎么可能忘记?他们第一次打架是在十年前,医生世家出身的常奇伟,天天被家人要求重考,务必以当医生为毕生首要目标;就算他已上大二,并在商学院有出色的成绩,依然动摇不了他家人的信念。这种对立愈来愈炽,几乎要决裂,常奇伟性情骄傲不驯,一旦翻脸,就是永生不回头。后来他家人退让了,他仍不肯回家,看在杨敦日眼里着实是太不惜福知福了!
有家人、有双亲是老天的恩赐,他今生是求不来了,见不得别人这般糟蹋,努力居中斡旋,不愿好友在日后似他一般孑然后再来悔恨。“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么教人痛心的情状,那些不曾经历过“永远失去”这种感受的人是不会明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