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心里也觉得奇怪,这人怎么这么多变?上一刻还笑嘻嘻的,下一刻就一副晃神模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忧心什么。
这种情绪让白玉堂很陌生,他向来不理睬别人的事,别人好与不好都和他无关,也从来不会费这个心思去揣摩别人。
可展昭却成了个例外,也许因为他实在太引人注目,那些表情动作语言,总是莫名的传达着另外的东西。虽然自己实在理解不能,但也正因为无法理解,反而一而再的被吸引过去。
“琴阁是陷空岛的产业之一。”实在不明白他在费什么心思,白玉堂干脆托盘而出了。
展昭一愣,“陷空岛不是主要经营海鲜的么?”
在开封的产业也只有一两处酒楼而已。
白玉堂道:“这产业是夏清风硬塞来的。”
“啊?”天下还有这等好事呢?
“夏清风不是开封府的人,她老家在松江。”白玉堂见展昭惊奇,只得解释道:“当年她在松江抚琴,还是个小姑娘,名不见经传。但是因为样貌不错,被一家土豪看上了硬要纳她为妾。夏清风不答应,对方就要硬抢,恰巧遇到大哥在出货,撞上了,顺手救了她。”
展昭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白玉堂摇头道:“夏清风在岛上住过一段时间,大嫂本来想留下她在岛上帮忙的,两人交情也不错,大哥认了她做妹子,算起来我还得叫一声姐。”
展昭关注的重点一下偏移了,“她比你大?!”
白玉堂点头,“只大一个月。”
展昭哦了一声,想了想,算明白了,“夏清风后来自己来开封做生意,为了报答你大哥,将产业给了一半?”
“差不多吧。”白玉堂点头,“她说以前家里穷,被卖进琴阁是为了别人赚钱,现在脱离苦海,想自己赚给自己,大哥也不拦她,我大嫂的性子本来就很独立,她这么说了,大家都很支持。大嫂拿了好些银子首饰给她,说来开封开个小馆绰绰有余了,于是就这样……”
白玉堂耸肩,“琴阁开起来一年后,她派信回来,里头附上了一些银票,说以后这琴阁赚的钱,会分一部分给陷空岛,当年那些钱就当是合作的。”
展昭眨眼,“没看出来啊,夏清风还挺会做生意的。”
“大概是在岛上的时候,大哥和嫂子教的。”白玉堂看他,“你以为我和她有什么?”
展昭瞬时尴尬了,别开脸啊了一声,“到衙门了啊,咱们先进去吧,免得一会儿庞吉找来了。”
展昭这话还真没说错,两人将事情告诉包拯,还没喝完一盏茶,那头庞吉来了。
一顶威风凛凛的大轿往门口一停,一双丝履黑靴踏到地上,袍子下摆一放,露出边缘暗藏金线银丝的上好织料。再往上,一张和庞毅有那么几分相似的脸出现在视野里,下颚留着几缕白须,头戴官帽,双鬓白霜,一头银丝。
那气派端得是不怒自威,一品大员官威不是说着玩儿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就算是人人皆知的贪官,却也震得人喘不得一口气。
只是这种压抑的气氛很快被攻破了,攻破的人自然是同样官拜一品的包拯。
包拯穿着一身官府,他年岁比庞吉年轻了好些,正是英气潇洒的时候,双手一拱,皮笑肉不笑道:“太师怎的突然来了?也不先派人告知一声,本府也好张罗张罗。”
庞吉冷哼,眸光锐利,“你这衙门里还有什么好张罗的?”
“瞧本府这记性。”包拯露齿一笑,衬得那张脸黑得发亮,“本府还真忘了,比起太师,开封衙门哪里有好东西拿得出手啊。”
庞吉:“……”
包拯:(笑脸)
人人见而躲避的太师,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被人占去了先机。他额角微微抽了抽,半响才拂袖,大踏步往衙门里去了。
“老夫今日来是要向包大人讨个公道的。”
“本府身为开封知府,自然尽力而为。”
“包大人不愧是皇上亲自封的大学士。”庞吉终于笑了笑,眼底却是覆盖着傲慢和不屑,“这话老夫记下了,只希望一会儿包大人别言而无信。”
两人说着已入了后院,前头展昭刚巧和白玉堂走过来,撞了个脸对脸。
庞吉一眼看到展昭身边的人,想起下人说的话了——是个一身白的公子哥,长得还不错,看样子和展昭有点关系。
庞吉双眸瞬时眯了起来,脚下站住了,微微斜眼看包拯,“包大人,这就是你开封府的规矩?如何让打人的凶手四处溜达呢?”
包拯抬眸,看了白玉堂一眼,轻描淡写道:“太师有所不知,这案子刚刚才办过了。”
“如何办的?”
“让展护卫打回来。”
庞吉倏地睁大眼,“这就完了?我儿可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个……”包拯为难道:“太师,小侯爷体胖又少运动,身体底子差了点,所以这会儿就爬不起来了。白公子身子底子好,所以看起来没事。”
“胡说八道!强词夺理!歪理!歪理!”庞吉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出来,伸手指包拯鼻梁,“包拯!我明日在皇上面前要参你一本!”
“请问太师要参什么?”
“假公济私!包庇!偏袒!不公正!枉你还自称包青天!”
包拯嘴角抽了抽,慢条斯理道:“太师,包青天这称呼不是本府自称的,乃是开封府百姓看得起我,我却觉得受之有愧。”
“可不是受之有愧!”庞吉恶狠狠看了白玉堂一眼,“我儿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人却好端端站在这里,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