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
从芳菲楼的偏门出来,已经是华灯初上。
对比芳菲楼的灯红酒绿,沈空眠府上的灯光暗淡无华。
还是那扇门,还是那个唯一的管家,他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满脸堆笑:“姑娘找哪位?”
朱歌不答,只微笑看着他。
那人骨头酥了一会儿,才终于揉揉眼睛,乍然:“夫人!”
然后,嘴巴再也合不拢。
“我……小人真就去通报……”
“不必。”拦住了准备去通告的管家,朱歌道:“让我自己进去找他吧。”
管家想了想,低头沉默侧身。
毕竟,人家的家事,终究还是要两个人面对。
朱歌从他身边款步走过,傲然抬头。
如果是以前,她会客气地说声“谢谢”。只是,如今的她知道,“谢谢”从来都不重要,除了让别人以为你好欺负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进得府来,脚就如长了记性一般,径直走向主卧。
房间里,灯光还亮着。
纸窗上,那个人影还在捧卷而读,一如当年。
鼻子一酸,朱歌闭上眼睛……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抬脚,差点如往常一般进去,看见鞋尖上的青楼流苏,才想起:今,非,昨!
一股凉意从脚冲到头。
再看那个灯下捧卷的人影,只剩一声冷笑:好一个知书达理的谦谦君子!好一个,饱读圣贤书的状元郎!
再不犹豫,握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抬手便敲了门。
在门开之前,擦了擦眼角,挺了挺背脊。
门打开,两人面对面,对视半晌,沈空眠手中的书卷掉落……
沈空眠没有任何的询问,只是就那么望着她。
他一直都不多话。
如今的朱歌,也不多话。
也就那样望着他。
就这样,两人一动不动,痴痴望着彼此眼中自己的倒影。
终于,沈空眠伸出手,重重一拉,将朱歌拉入怀中,便紧紧抱住。下巴才刚抵上朱歌的额头,眼泪就已流了出来。
而朱歌所有的坚持与用力的紧绷,在这一刻,全部松懈……于是,眼泪,决了堤。
从默默流泪,到悄然饮泣,再到呜咽,最后哭到颤抖……两人紧紧相抱,用泪水把对方一点一点打湿……一点一点,一滴一滴,全是回忆……
仿佛,这一哭,将两人所有的所有,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从相爱到相负,都随着眼泪流了出来。
终于,两人的泪渐渐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