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楼上匆匆忙忙地赶下来,动作很快,心情也急切,因此后背都隐隐发起热来,额头上渗出细汗。但手指还是冰凉的,像半融化的薄冰一样,有种奇异的、能让人冷静下来的力量。
江遇没有吭声,隔了好半天,才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的脸朝唐簌另一侧偏开,五官看不见了,但能感到睫毛和鼻尖贴着手腕蹭过去,连骨头都好像是柔软的。
唐簌极轻地拍着他的后脑勺,很有耐心地等着,一直到他真的冷静下来为止。
“我确实从没有提过这件事,但不是为了隐瞒,也和你能想到的任何理由都没有关系。”
唐簌说到这里时,非常不明显的停顿了一下。
其实连她自己,都觉得“忘记了”这种理由听起来非常虚假且敷衍,像是一个毫不走心的托词似的,听起来简直让人生气。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
“我没有说,只是因为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想起这件事。”
唐簌尽量用严肃可信的语气说道:“在我接受这个安排的时候,不觉得联姻是多么重要的事,那时它也只是一个不成形的设想——直到现在,它也是一个可以随时更改、随时取消的口头约定,绝不像你以为的那么正式。”
她强调道:“所以我没有婚约对象,这甚至谈不上是一个婚约。”
江遇不知听进去没有,还在一味地贴着她的掌心,像只脑袋空空、只知道找人求摸的猫。
但还是比之前那种随时要咬人的状态好多了。
只不过,看起来稍微有点不聪明。
唐簌用了一个比较含蓄的词来形容,过了没一会儿,又忍不住心想,是一只笨猫。
“这是和加西亚家族的约定,而今天……不,和今天的事情没有关系。”她非常坦诚,连自己下意识想到的借口都完全抛开,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本打算晚上和家里联系,告诉他们我想取消联姻。”
说完这句话后,她才感觉到,右手被握的更紧了一些。
非但如此,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玫瑰花香几乎无所遁形,每一丝变动都一览无余。
对于alpha来说,能从信息素里得到的东西,甚至要比从表情和话语中知道的还多,在联邦军部,信息素也是审讯的常用媒介之一。
唐簌确实从中得到了很多内容。
这让她安心下来,因紧张而攥在一起手指放松了,又开始慢条斯理的抚摸着他的后脑和脊背。
江遇仍旧是一言不发。
他的脸颊也还是埋在唐簌的掌心,只是头慢慢往前倾,一点点钻进了她的怀里,下巴搭在肩膀上,尖尖的抵着她的骨头。
浓郁的花香渐渐不再涌动,如同湖面上厚重又平静的雾气。
像抱着一束花。
唐簌如此想着,垂下眼睛,尽量隐秘地打量江遇手臂上的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