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医生告诉他可能再也无法行走的噩耗时,段舒禾的眼神先是凝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眼睛如同熄灭的烛火,黯淡无光。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就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他的心头,将他所有的希望都击得粉碎。
然而,只是片刻之后,当他看到父母那满是担忧和悲伤的面容时,他硬是将那如海啸般的痛苦强压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垮掉,不能让父母更加难过。
段舒禾的脸上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那微笑是如此的艰难,就像在干裂的土地上强行绽放的花朵。
“爸、妈,别担心,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嘛。”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颤抖,但他依然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
段舒禾的父母早已泣不成声,母亲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泪水不停地滴落在他的床上。
父亲则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那一向坚强的身影此刻也显得如此的脆弱。
段舒禾看着他们,心中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难受。
“这只是暂时的,你们别太担心了。医学这么发达,总会有办法的,说不定过几天我就能下地走路了呢。”
段舒禾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他自己心里却清楚,这只是一个美好的谎言,一个用来安抚父母的谎言。
父母围在他的床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鼓励的话,试图让他振作起来。
段舒禾知道,他们的内心其实比自己还要痛苦,他们只是在强装坚强。
小小的病房里,弥漫着浓浓的悲伤和无奈,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这份悲伤进一步蔓延。
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他们在医生的劝说下,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随着房门被轻轻关上,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让人害怕。
段舒禾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了下来,那伪装的坚强就像脆弱的堤坝,在洪水的冲击下瞬间崩塌。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眉头紧紧皱起,眉心处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痛苦与绝望在心中交织。
双眸此刻被泪水模糊,眼眶中蓄满了晶莹的泪花,那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在挣扎着是否要夺眶而出。
随着第一滴眼泪滑落,他的防线彻底崩溃。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一颗颗滚落,顺着脸颊的纹路蜿蜒而下。
有的滴落在枕头上,瞬间晕染出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有的挂在下巴处,摇摇欲坠,像是他那支离破碎的希望。
鼻翼剧烈地扇动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轻微的抽泣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悲戚。
面部肌肉因为痛苦而微微抽搐,脸庞此刻被悲伤笼罩,那一道道泪痕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命运在他脸上刻下的残酷纹路。
他紧闭双眼,试图阻止泪水的流淌,但这只是徒劳,更多的泪水从他紧闭的眼睑缝隙中渗出。
哭到流不出眼泪,段舒禾望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眼神中充满了对命运的绝望和无奈。
曾经,这双腿带他走过无数的地方,无论是校园里的林荫小道,还是世界各地的学术殿堂,它们都承载着他的梦想和追求。而现在,它们却如同死去的木头,毫无生机,成为了他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
段舒禾想起了自己为了学术研究四处奔波的日子,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刺痛他心灵的利刃。
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自己从此要与轮椅为伴的事实。
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着,每一次的抽搐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新的疼痛,但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只能独自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冰冷的仪器和白色的墙壁似乎都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不幸,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绝望,不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泪水浸湿了枕头,他的眼睛变得红肿,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他知道,自己的生活从此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曾经的梦想和计划都化为泡影。
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发出单调的滴答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许奕珩心上。
许奕珩顶着重重的黑眼圈身体微微前倾,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无意识地紧紧交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一种近乎惨白的颜色。
他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唇色也因用力而有些失色。
许奕珩眼中交织着愤怒、不解与深深的痛苦,那目光犹如实质般地投向虚空,仿佛在质问着那个不告而别的他。
每一次想起段舒禾可能不告而别的事实,许奕珩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情且有力的锁链狠狠地勒住,那股力量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捏碎,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空气在他的鼻腔和喉咙里穿梭,带出的不仅有二氧化碳,还有满满的怨气。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在狂风中艰难摇曳的帆,随着呼吸的节奏,愤怒和痛苦在他的胸腔里不断地翻滚、膨胀。
许奕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动作带起一阵风,将旁边桌上的纸张吹得沙沙作响。
抛弃的感觉再次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与绝望萦绕在周身。
许奕珩只觉得满心的期待和爱意似乎被无情地践踏。他的牙关紧咬,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高高鼓起,太阳穴上的青筋也隐隐浮现。
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段舒禾还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