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柳折枝向下睇了一眼,将两人小动作尽收眼底,“你给大家介绍一下何为君迁子。”
夜真磕磕绊绊:“啊,那个,君迁子是……”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若是旁人怕是脸都要红了,然而夜真毫无知觉,灵光一闪,道:“君迁子是一种灵草。”
现场沉默几息,然而大家都开始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柳折枝保持微笑,“讲的不错,明日给我采来一株入药。”
顾厌生将书翻到另一页,上面明晃晃写着,君迁子,落叶乔木,多生于沿溪涧河滩、阴湿山坡地之林中,性强健,阳性,耐寒,耐干旱瘠薄,很耐湿,抗污染,深根性,须根发达,喜肥沃深厚土壤……果实可入药。
君迁子的果实,也就是柿子。
没错,是柿子,君迁子不是灵草,而是棵柿子树。
顾厌生默默的合上书页,为夜真静默。
柳折枝又看向顾厌生,对这个女娃娃她是心生喜欢的,毕竟天赋高,眼睛水灵又乖巧,但是想到那一塌糊涂的大字,柳折枝觉得满心都塞得慌,她就没见过谁的字长得这么——目无法纪!
那横竖撇捺是想往哪儿跑就往哪儿跑,真真是气死她了。
柳折枝转过头继续对众学子讲课。
顾厌生感受到柳折枝的视线移开之后,松了口气,她真的是怕了柳仙尊了,一她再也不想抄百草经抄一百遍了。
心累,手更累。
结果下课的时候,柳折枝喊住了她,显示一番夸赞,然后笑眯眯道:“就是字写的没有脸蛋漂亮,回去练十张大字。”
顾厌生:“……”
“好的,师叔。”
柳折枝摸了摸她的头道了一声乖,而后御剑翩然离去。
顾厌生转过身便看到夜真幸灾乐祸的脸,叹息了一声,默默装好自己的书籍用具,准备回落雪峰写大字。
整个学堂的人都走光了,余在最后的除了顾厌生夜真二人之外,还有一人便是江拾月。
那个雌雄莫辩的女孩子。
此时仍然坐在席位上,端端正正的翻看书籍,整个人已然到了忘我的境界,然而顾厌生却从与之不多的接触中感受到一种急迫。
就像她当时担忧在青隐呆不久而拼命的挤时间读书一样,江拾月似乎也在赶时间。
顾厌生皱了皱眉,有些烦躁,觉得自己对她似乎过于关注了。
然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江拾月会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两人会成为那么亲密的关系。
然而此时,她只觉得烦躁,收拾好手中的东西,也不理会夜真突然发现君迁子是柿子时的惊呼,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晚辰对顾厌生的印象很不好,可以说是嫌恶,即便她是天阶的资质,是天生的剑修,顾晚辰依旧没给过她好脸色。
每次上课之时,顾眼神都能感受到那张冷眸底处掩饰的不满以及隐隐的愤怒。
只是他掩饰的极好,又常年冷着脸,跟谁说话都是冷冰冰的,以是旁人丝毫察觉不到,然而顾厌生察言观色惯了,心思很是敏感,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敌意。
只是她想不明白自己何时招惹了他。
但她不是软弱的小孩子,不被喜欢就感觉受委屈,相反,他不喜她,她对他亦是不喜,但是该上的课,该学的剑法,她不会赌气不学。
两人一个掩饰嫌恶,一个装作乖巧,保持着表面的和谐联系。
整个清隐,顾厌生在乎的只有沈奉雪。
这次下了学堂,通过传送阵回到清雪殿,不料刚好与顾晚辰迎面对上。
顾晚辰容貌冷峻,因着修行功法的缘故,整个人自带冷气,加之气质冰冷,不茍言笑,便比旁人多了几分肃然。
青隐的弟子多对其望而生畏,顾厌生虽不惧,此时却也被顾晚辰此时毫不掩饰的冷意给震慑住了。
顾晚辰想起沈奉雪对其的维护,心中便升起一股怒意来,此时见到顾厌生,心中的不满更是难以抑制,想要训诫几句,却还是忍了又忍没说出口,只是心中更为不爽,冷哼一声,不去看她,一甩衣袖,大步越过顾厌生离去。
顾厌生迟疑了一瞬,抿了抿唇,上前敲了敲师尊的房门。
“进来。”
顾厌生推门进去,见沈奉雪此时正盘膝而坐,五心向天,见她进来,并未改变姿势,只睁开眼眸看向她,语气一如以往的温和:“下课了?”
“嗯。”
顾厌生应了一声,然后迟疑道:“师尊,顾师叔他脸色似乎不太好。”
沈奉雪自然知晓顾晚辰因何而生气,只是这些大人间的事情不必让她知晓,免得平白乱了心神,便道:“他掌管青隐之戒律刑罚,自然要比旁人严苛些,今日有几位弟子犯错,他心情不虞也是正常,阿厌不必忧心。”
顾晚辰点头,却心中明白事情远不如这般简单,身为戒律长老,顾晚辰对于弟子犯错之事即便不虞,也断不会将火气平白无故蔓延到她这个小辈儿身上。
而顾晚辰的嫌恶与不喜,却是针对性的只对准了她一个人。
“是,那弟子去温习功课了,弟子告退。”
顾厌生行礼告退,沈奉雪也并未挽留,出了房门,隐隐听到几声压抑的咳声。
师尊病了?
可修真之人又岂会这般体弱,似凡人般发烧感冒。那就是师尊受伤了,可师尊修为已经达到化神,整个修真界能伤害到他的屈指可数,几乎没有。
顾厌生转过身,手指放在门上,想要进去看看师尊,想到师尊那般压抑便是不愿意自己知晓,又颓然的将手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