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父皇都照常上朝,理政,批阅奏章,过来陪他一起用一顿晚膳,然后就坐在一旁看着他被百般地“医治”。
各式各样的女子被绸带蒙住眼睛,送到他的床榻上。
而怀雍,则是双手双足都被绑在四角床柱,根本动弹不得。
若是闭上眼睛,感官会尤其强烈鲜明。
若是睁开眼,头顶是摇床的床帐,向外是坐在不远处的父皇,而向内是父皇投在墙上的影子。
父皇的影子映在墙上,黑的如化不开的浓墨。
父皇会安静地坐在一旁,偶尔给出一两句知识。
操纵他,像操纵木偶。
父皇要从内到外,讲他的每一寸自尊都打断,再重塑。
每次治疗结束后,怀雍总是一身狼藉,如被抽走骨头,失魂落魄地倒在那。
这时,父皇又会走过来,把他拥入怀中,哄他说:“你看,你还是能做个男子的吧。”
“不着急,雍儿,我们慢慢来,等你这病一点一点都治好了,朕就放你出去。”
可究竟怎样才算是他的病被治好了呢?
怀雍哭着道过歉,他一定不再亲近男人,他会答应父皇的一切要求,只求不再受折磨。
父皇却说不相信他。
父皇一边为他擦泪,一边铁石心肠地说:“你又在骗朕是不是?你知道朕会对你心软,所以才流泪。朕就是太相信你了,才让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与那小贼勾搭成奸。”
每回说到这一段,父皇就会格外生气。
“你是不是觉得父皇老了,所以不把父皇放在眼里了!竟敢背着朕这样为所欲为!”
后来怀雍就不再哭了。
他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
父皇给出了一个他个人规定的标准:“等有了孩子,你的毛病就算是好了。”
父皇说:“朕是为你好。”
一遍又一遍,怀雍记不清父皇对他说了多少遍。
起初送来的似乎是宫女,因为动作较为青涩笨拙,后来是一些有经验的妇人,再往后也有熟练的风尘女子。
其中没有人出现过第二回。
怀雍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他们安安静静地过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父皇并不问其实有没有哪个招他喜欢。
反正,所有人都是只是陛下掌中的玩物。
屋子里太安静了,显得水滴声很吵。
怀雍记不清这水滴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忍了好几天。
今天终于忍不住跟送食的人说:“究竟是哪里漏水,滴滴答答吵得要死,为什么一直不修?”
小太监微微一愣,道:“主子,宫中没有地方漏水。”
只见怀雍闻言后低下了头。
他没看清怀雍脸上是什么表情,本来一盏油灯的光就很晦暗,怀雍再把脸埋下来,就几乎全然看不清了。
怀雍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得到精细地梳洗。
他每天披头散发,此时也是。
他身形瘦了一些,脸上面色很苍白,脸颊却又有点浮肿。
怀雍看上去似乎并不很生气,嘴巴嘀嘀咕咕好似在跟一个他们看不到的人说什么,可惜听不清,莫名让人觉得稚幼了许多,还有点傻气。
这与那个整肃华服的光禄大夫大相径庭,已看不出他在前庭朝上的姿态。
过一会儿,怀雍却又自顾自地回过神来对他们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