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其实有些欣慰,你没有陷于男女之情。”顾安启叹了口气,“世道对女子太过艰难,而付出太多感情,就会伤筋动骨。”
顾婉宁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顾安启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这样也好,你等着我的好消息。”
顾婉宁起身送他出去,却发现他身形有些瘦削,衣裳都显得空荡荡的。
虽然今年才二十八岁,但是顾安启鬓角,却已有零星白发。
“大哥保重身体。”
顾婉宁或许对于顾家在前身问题处理上有埋怨,但是无法对一个一心扑在变法上,忠君爱民的栋梁之才冷眼相待。
“嗯,你不用送我了,让二丫送我出去。”
顾婉宁知道他应该是有话要叮嘱二丫,便点点头,没有勉强。
二丫回来之后和顾婉宁说,“大爷中衣袖子露出来,都是补过的。鞋底也磨得很薄了,奴婢闲着要给大爷做两双鞋子。”
用侯府的布料用侯府的针线,哼!
顾婉宁:“你也不怕大嫂误会。”
“奴婢又没给他做中衣。再说,大夫人不知道大爷还是不知道奴婢?大爷就是眼睛长在脚底板上,也看不上奴婢啊!”
“我还以为你要说,你不喜欢大哥呢。”
“大爷那样的人,谁不喜欢?不过奴婢对大公子,就是佩服,可一点儿没肖想。奴婢将来是要找个种田的男人的。”
“那你擦亮眼睛好好找。”顾婉宁故意逗她。
二丫还在絮絮叨叨:“老爷一心扑在朝廷的事情上,老夫人又不顶事。三爷混不吝的,二爷呢,奴婢总觉得他的心不在府里……府里大小事情,都落在大爷和大夫人身上。他们两个,都是那么好的人,哥儿姐儿教得也好。奴婢顶顶佩服的就是他们两口子了。”
顾安启的发妻贺氏,出身虽然低,但是也识文断字,性情敦厚,夫妻感情甚笃。
两人膝下原有三子,长子和哥已经十二,出类拔萃。
次子稚奴几个月被人抱走,今年应该也是八岁了,这是顾家人永远的痛。
三子令哥,今年六岁,也已经开始启蒙。
顾婉宁现在想想,稚奴被人抱走的时候,顾远石是钦差,奉命彻查科举舞弊,斩杀一百余人。
稚奴被弄丢,未必不是那些人的报复。
自古做个清官,风险都很大。
日后她不想成为另一个牺牲品……
无论怎么担心,日子都还得好好过。
晚上徐渭北回来睡觉,觉得顾婉宁有些不对劲。
从前两个人是互相把对方当成空气,但是今天,显然顾婉宁把他当成了——
臭气?
就像恨不得把他放出去那般。
徐渭北哪里是吃亏的性子?
顾婉宁弯腰要把凉席铺在榻上,忽然就见斜里伸过来一只大手压在凉席上,让她动不得。
“做什么?”顾婉宁怒目而视。
“顾安启来了一趟,你以为有了依仗,就敢给我甩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