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叙冬受宠若惊,好几晚都没睡踏实。
苏青颇有微词,可说什么都阻止不了艾秀英。应来锐评,这叫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欢喜。
艾秀英一辈子都没变,爱憎分明,做了错事的人不会在她跟前讨到好处,反之,一步一脚印付出的人,她从不吝啬好意。
这天,苏青下课后,到门市巡逻。
傅屿找了过来,参观未装完的面包房,连连发出感叹,“这才叫一家店嘛!”
苏青笑问:“你们装得怎么样了?”
“装完了。”傅屿笑着,小狗般的明亮眼眸一眨也不眨,敛藏紧张,“我订了一盏巨巨巨好看的灯,苏老师要去看看吗?”
“好啊。”苏青对美院孩子的品位颇为好奇。
街区不大,中间是一个综合商业体,书店在折角的位置,面朝桦林。风轻轻吹拂,便听见哗啦啦的响声,令人惬意。
书店入户一片漆黑,仿佛掉入了石窖。苏青想问灯在哪,就见傅屿拿来了一颗灯泡,没有任何照明,他凭感觉踩上了长椅。
“小心!”苏青看得心惊胆战。
傅屿一点也不害怕,悬空一只脚转身,“还是老师帮我装吧?当年有老师的祝福,我才考上了大学,老师帮我装的话,这家店肯定能经营下去。”
“什么呀……”苏青失笑,微微叹气,“好。”
傅屿退了一步,在长椅上站稳,俯身伸出掌心。苏青轻轻握住他的臂膀,借力站上长椅。
吊盏就悬在头顶,苏青抬手触摸。是玻璃,她不由得更小心了些。
傅屿将灯泡给她,轻轻揽着她双肩。她眯起眼睛,在他指示下找到灯孔的位置,“小事儿,不用扶我。”
肩上的手微微收紧,转而抽离,傅屿跳下了长椅。
苏青旋紧灯泡,回头寻找他的身影。
刹那间,灯亮了。
好似日出时分的教堂,无数灯光透过彩绘玻璃,流光溢彩。
灯下的苏青犹如造像,傅屿仰望着,“你喜欢吗?”
“什么?”苏青轻快地踩到地面,也抬起头看。
“以前听老师说过,喜欢彩色玻璃灯。”傅屿拿起便携速写本,翻到折角的一页,“我印象很深,设计了这种样式。”
画纸上水彩写意,金鱼栩栩如生。
它跳了出来,游过他们头顶,落下巨大的影子。
“画得真好。”苏青叹服,转而问,“订做很贵吧?”
傅屿微愣,忽地笑出了声,“是不便宜。”
苏青不知怎么有些赧然,背手踅至一旁,“你长大了,老师也老了,更关心过日子。”
“才没有,我长大了,老师正好。”
苏青睨了他一眼,“所以也学会人情世故了。”
“是老师说的啊,人是群居动物,要学会互相帮助。”
苏青不甚在意,踱步参观书店。墙面做旧了,书架用的工业陈列架,一箱箱书摆在地上,还没有整理。
绕过横面的书架,看见了尽头的整排窗户,桦林金黄的叶子像一幅画。
窗户旁摆着工作台与文身椅,苏青惊讶,“真的是文身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