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慈宁宫里。
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这么好的机会你也抓不住,大臣们奏请立后的折子一封一封地递上来……」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我心不在焉地听着。
立后?立谁也不会立我。
我只是,祁云朝帝王路上的一具枯骨。
「你是个有心气儿的孩子,我膝下无一儿半???女,早已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了,当然要把你送上高位。」她一脸诚恳的看着我。
我识相的低头认错,「月儿知错了。」
看她慈眉善目的样子,我就想笑。
上辈子她***时,为求一条活路,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我身上。
她还想继续说,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高喊:「陛下到……」
我深吸一口气,上辈子服毒时肝肠寸断的感觉,我现在依然能感觉到。
我按捺住心底恐惧退到一旁,祁云朝穿着玄色绣龙纹衣袍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立马和蔼一笑,「昨日边关告捷,你与大臣们吃醉了酒,该多睡一会儿,何故这么早来请安。」
祁云朝温文尔雅一笑,「劳母后担忧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太后满意得点头,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昨日喝醉,哀家让月儿去送醒酒汤,没想到遇到宋嫔数落她一顿,这孩子一伤心又染上风寒,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看着月儿长大,见不得她受委屈。」
我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心想宋嫔完了,太后早就想动她,现在送上门来了。
屋子里忽地安静下来,我好奇抬头,正对上祁云朝的目光,其中的探究不言而喻。
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我克制着战栗低头。
世人见惯了他温文尔雅的样子,称赞他是仁君。
只有我知道,他与毒蛇无异。
太后死的那天,他将我抱在怀里,握着我的手,用朱笔划掉一个又一个名字,刺眼夺目的红下,是一条条人命。
我使劲掐住自己的手,躲避祁云朝的目光。
良久,他温然一笑,「让母后伤心了,宋嫔她不是有意的,我会让她静心为母后抄颂佛经。」
这样不温不火的处罚,摆明了他不想处罚。
太后也不好再说,随意叮嘱几句,就让我送陛下出去。
我默默地跟在祁云朝身后,把他送出慈宁宫。
祁云朝忽地停下,回头看我,淡然开口:
「江姑娘昨日,真是因为宋嫔的缘故,才没把醒酒汤送进来吗?」
他怀疑我想利用太后除掉宋嫔?
我平静道:「是因为感染了风寒。」
祁云朝一瞬不错地看着我,「江姑娘入宫几年了?」
我自襁褓中就在宫里,那时候我父母征战在外。
太后美其名曰照拂,直至我父母战死,父亲被追封永宁侯,我担着永宁侯府千金这个虚名,在宫里有十七年了。
「回陛下,十七年了。」
祁云朝轻笑出声,「整整十七年,江姑娘锦衣玉食的在宫里长大,既不是公主,亦不是后妃,江姑娘明白自己的身份吗?」
祁云朝说着一步步靠近,声音更低了些,像是引诱猎物不断走入陷阱。
「朕找人验了那碗汤,昨日若江姑娘好好利用那碗汤,说不定已经成了嫔位,不用在宫里处处受人指摘。」
直到近得不能再近,温热的气息吐在我耳边。
「朕是天下之主,想要日子好过,你攀附错人了。」
刹那间,我只觉被闪电击中,他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脑子里只有他上辈子的质问:「江步月你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敢妄想皇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