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打得好!
贺云承心里鼓掌,忽然听见有人说“谢谢”。
音色清冷,就像有人往他耳边撒了一捧雪,但也着实好听。
他转过头去。
钟渝猝不及防对上他视线,很快垂下眸子,又说了句谢谢。
两人离得近,贺云承这时候才真正看清他长相,五官尤其出挑,最难得的是周身沉静清冷的气质,即便刚拿瓶子给人开完瓢,脸色都不带变的。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贺云承想了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他也是这时候才真的动了点心思。
“要不要跟我?”他问。
钟渝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说:“抱歉。”
贺云承“啧”了声,他这人一向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拒绝那就没意思了,美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抄着兜转身就走,一句话都懒得多说。
他这么好说话,倒是出乎了钟渝意料,刚才的一切太过突然,现在危机解除,他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冰冰凉凉的衬衣贴在皮肤上,非常不舒服。
出了这样的事,酒吧是不能再待了,他打定了主意,从洗手间出去。
一推开门,喧嚣乐声震动鼓膜,才把他拉回现实。洗手间门上挂了维修的牌子,酒吧又不止这一个洗生间,怪不得一直没有人进来。
他面色无异地回到吧台,steven看见他,赶紧凑过来:“你刚去哪了?都忙不过来了,经理找你半天,电话也不带!”
钟渝拿出放在吧台下的手机,上面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
“吃坏肚子了。”他说,“不好意思。”
钟渝不是那种会偷懒的人,steve了,把这茬揭过,兴味盎然地跟钟渝分享打听到的消息。
钟渝心里有事,没怎么听进去,大抵是关于今晚那些二世祖们的。
“哎,看到那个人了吗?”steven又拱了下钟渝,“就坐中间那个。”
钟渝回神,顺着他视线看去。
“他姓贺,就咱京城那个贺家,你知道的吧?”steven羡慕地说,“要是我能生在那种人家,做梦都得……”
钟渝心脏猛地一缩,因为他刚刚才见过的男人,此时正好也看了过来——他被抓了个正着。
但那人只随意地瞟他一眼,就扭过头,笑着和身边的人说话。
钟渝身心俱疲,以身体不适为由向经理请假,最忙的时段已经过去,经理看他脸色苍白,就让他先去休息。
凌晨,公共交通早已停运,他在附近找了个网吧,随便凑合了一晚。
回学校最早的地铁是6点,踏进校门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今天是周六,天才蒙蒙亮,就有许多人抱着书本,与他匆匆擦肩而过。
在这所大学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且勤奋的人。
钟渝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寝室,四人寝里十分安静,他轻手轻脚地换了衣服,爬上床躺进被窝里。
醒来是两小时之后,室友杜少恒正压低声音和人说话。
“先这样,我舍友睡觉呢,晚点给你打。”
钟渝坐起身,太阳穴突突地疼,抬手使劲揉了揉,缓解了些后,利落地翻身下床。
“哟,醒了?”杜少恒摘下一边耳机,探头看他:“我没吵着你吧?”
钟渝:“没。”
“那就好。”杜少恒放心了,戴上耳机继续打他的游戏。
钟渝用冷水洗脸,冰凉刺骨的水激得他打了个寒噤,手指冻得发红,脑子反而清醒了。
路易斯额头的伤并不严重,顶多破了皮,但看他临走时的眼神,估计不会善罢甘休。目前酒吧那边没人找他,或许是路易斯觉得被打丢人,没告诉其他人,但这并不代表没事了。
他不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人找他麻烦,这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掉下来。但再想也无益,他没那么多心思花在其他地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学校冬天24小时供应热水,他拿了换洗衣服进卫生间,昨晚撞到的地方隐隐作痛,脱了衣服才发现腰间青紫一片。他仰起头,花洒开到最大,热水从头淋到脚,把霉运都冲进下水道。
洗完澡再喝杯热水,热流滑进咽喉,一路延伸到胃里,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暖和了起来。
钟渝舒服地喟叹了声,整理好思绪,背上书包往图书馆赶。
接下来几天都无事发生,酒吧那边也同意他辞职,工资按天数打了过来,钟渝有点发愁,他得找份新兼职。
他很缺钱。
当初他是去咖啡馆应聘,结束的时候,看到隔壁酒吧的招聘启事,他犹豫下了,就拐进去了。会选择酒吧,也是因为酒吧工资比咖啡馆高。
至于新兼职,学校有个针对在校生的兼职平台,创建者是一位同乡的学长,据说门路很多,特别吃得开。
钟渝是在一次社团招新上认识这位学长的,那天他只是路过操场,就被一大群学长学姐围住了,七嘴八舌地拉扯着,估摸着是几波人在抢他。他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怔愣地被拉到了其中一顶折迭帐篷下,钟渝看了眼他们的海报,非主流彩色字体特大加粗——起床协会。
他其实并没有参加社团或学生会的兴趣,但最后还是加入了,一是会长太热情,二是社团活动只是早起打卡,还能有免费的早餐。
说来也是巧,会长和他同乡,有这层关系在,有时候会特意关照钟渝,把一些好的兼职优先推给他。知道他从酒吧辞职后,没过几天,就推了条兼职信息给他。
是一份家教工作,辅导高中数学,报酬很丰厚,问他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