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俭:你啊,就是太谨慎。
方维:没办法,改不了了。
方谨将超市买来的一盘熟肉搁在微波炉里热了热,连同破了几个的饺子一起端上餐桌。方维准备了点蒜泥,倒在醋里,搁点香油,三个人一起开动,吃得很干净。
方维笑道:“卖相味道都还不错。这顿就先这样,过两天我好点了,教你们包点饺子馄饨,冻在冰箱里,比外头买的强。”
俩孩子你看我,我看你,方谨迷茫地摇头:“现在外卖多方便啊,不然就到楼下买着吃。”
方维叹了口气:“傻小子,你也不知道外面的菜和肉是不是好的,洗没洗干净,打了多少农药。你俩长着身体呢,怕吃坏了。”
他唠叨了两句,就停下了:“有点啰嗦了。这都是鸡毛蒜皮。”
他想了想,进了里屋,将一个带着锁的抽屉开了,从里面取出一摞证件来,一一摊在床上:“我的几张银行卡都在这儿,密码你们知道。这是咱们家的三本房产证,旁边两处房子各写的是你俩的名字。这是两份租房协议,租金我都让他们打这张卡里。万一有什么着急的事,你们两个商量着办。”
方谨呆呆地问道:“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维摇摇头:“没什么意思,你们现在长大了,家里的大事小情也要知道一些。免得我出差什么的,来不及处理。”
方谨别的不管,先将自己名下的房产证拿了出来,笑眯眯地翻来翻去:“我以后是不是就在对面的房子里结婚了。”
方维忍不住笑了:“都随你,也可以生孩子,想让我给带的话也行。”
郑祥却一直盯着方维的表情,一言不发。方维问道:“老二,你有什么意见?”
“我……没有意见,只是觉得你今天特别反常。”
方维有点心虚,避开他的眼光:“我刚在家看电视上被诈骗的新闻,觉得社会上坏人太多了,多长个心眼可没坏处。”
“哦,这……我跟我哥还是小学生,要懂这么多吗?”
“咱家跟别人家不一样。”
方谨插话道:“现在单亲家庭也挺多,光我们班就有大概三分之一,真没什么特别。”
方维被这么一抢白,思路就乱了,只好随便闲聊了两句。方谨和郑祥各自玩着ipad,他倚在床头看了本书,没过一会,他又睡着了。
夜深人静,方谨和郑祥将房间门紧紧关上,两个人在被窝里凑在一块,小声地说话。
“哥,你不觉得爸这两天有点奇怪吗?”
方谨转了转眼珠子,咂摸出点味道,“是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电视里演那些卧底背着家里人去执行任务,就提前交代这么几句。一般都回不来了。”
“啊???你个乌鸦嘴!”方谨伸手出来,捏郑祥的嘴。
“哥,我的意思是,他肯定不是无缘无故说那些话的,绝对受刺激了。”
“是什么刺激?”
“要么是肉体上的,要么是心理上的。”
“可能太疼了,尿不出来憋的。”
郑祥小心地说道:“也有可能,不过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万一他心理抑郁了呢?”
“你可别瞎说,抑郁……那可是要人命的。”
“所以咱们最近得多关心他,知不知道。你就知道天天围着那个女同学转。”
“哪有。”方谨推了他一把,“咱们再好好想想。抑郁……不至于吧。”
“可不好说,我看高伯伯昨天把他扶上来,他脸上有痕迹,像是哭过了。”
“哭了?这么严重,谁欺负他了?”
“我估计八成还是跟找对象有关系。咱们留神着点。”
卢玉贞又忙了整整一天,在食堂吃完晚饭才回到办公室。办公区域是格子间,隔壁坐着的几个医生都已经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她在电脑前坐下,查了几篇最新的文献,将它们打印出来订在一起,用笔圈圈点点。
夜静无人,她看得十分认真,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十一点钟,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起身刚准备要离开,忽然在自己外套兜里又摸到了那个陀螺。
她一时玩心大起,将它取出来,在桌面上拧了一下,陀螺转成一道金色的漩涡,持续了很久很久,才撞到那本文献上,晃悠着倒了。
卢玉贞忽然心中一动,抬起手来,在知网的搜索栏输入了方维的名字。同名的人太多,一时难以判断,她想了想,又在研究领域里加上了医学,在论文来源处选了学位论文。
很快就找到了。八年前的一本硕士论文,名字是《骨科术后封闭负压引流术在预防感染的临床和基础研究》,作者方维,导师冯时。
她将论文下载到本地,细细翻看。她的第一感觉有点奇怪,论文篇幅特别短,只有四十来页,但是写得逻辑清晰,语言简洁,论据充分,整体质量很高。
她自言自语道:“原来他是我师兄啊。以前也是搞临床的,怎么忽然做行政了。冯时……就是冯院长吧。”
她又继续往后翻,找到了论文致谢那一页,也很短,上面只有简单的几句话。
“感谢我的导师冯时,以及华正医院创伤医学中心的医生和护士们,以精湛的医术和无私的关爱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感谢所有帮助过我的人,让我更有勇气面对未知的挑战。
感谢自己没有放弃,让有限的人生仍然拥有无限的可能。
仁慈在于,只要你往前走,他总是给路。”
导尿
华正医院的儿科门诊外人头攒动,小孩声嘶力竭地嚎哭着,老人在一旁哄,都是神色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