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云歇,一个是位叫冯尚明的游医,之前一直负责为云歇调理身子,只是几年过去没有半点起色的战绩将他打击到了,索性收拾收拾东西潜心到山里头闭关研制药方了,如今也有半年未在人前露面了。
还有个姓楚的,林阙喊他楚老鬼,是个用毒的,当然,明面上的身份当然不能是毒师,外人只当林阙养了个做饭极为难吃的厨子,以为他就好这口古怪的。
就连宫宴之上皇帝都得单独给林阙准备一桌难吃至极的菜,叫林阙有苦说不出。
再有就是一对舅甥,老头子叫俞承载,是个满腹经纶的黑莲花,外甥女叫俞蓉蓉,是个傻白甜,心智如同三岁的孩童般,勉强能说上几句顺溜的话,但却是个武学鬼才,若要云歇说,就是跟燕国的第一高手陈数春比都不见得会逊色。
外界只当林阙养了一屋子的老弱病残罢了。
云歇顿了顿,补充道:“这次可不许叫楚老鬼掌勺,我这身子骨可受不住。”
楚老鬼爱制毒,又爱以身试毒,味觉早在一次次的试毒过程中玩坏了,偏偏明面上的身份是个厨子,自己又的确爱做菜,只是苦了他们这些吃饭的。
想到楚老鬼的手艺,林阙也忍俊不禁,轻咳一声:“放心,不叫他来。”
东宫还是养着不少厨子的,楚老鬼被厨子们联合赶出厨房时还愤愤不平,一听云歇今日要留在东宫用饭就不吱声了。
“云家那个没口福的小子,吃了老夫做的菜还不得归西……”楚老鬼嘟囔着,摇着自己那不剩下几根毛的羽扇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傍晚,东宫宴会厅。
林阙这样的身份,没有一个朝臣敢来参加他的宴会,林阙也不想白费劲去请他们,这场宴会上只有他的几个幕僚而已。
楚老鬼夹了一筷子正常的饭菜之后就十分嫌恶的吐了出来,“这破烂东西哪里就比得上我做的了?真是一群不懂欣赏的人。”
云歇既没心思吃酒也没心思用菜,他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带走了那本画册,皇帝虽然没安好心,但是这画册上倒是画的全乎,整个宣国,但凡是在京都的有点背景的适龄未婚姑娘都画上了。
他一页一页瞧得认真,倒是没发现主位之上的林阙脸色越来越黑。
俞蓉蓉捧着果酒,大眼睛止不住的在林阙和云歇身上来回扫视着,最后贴在的自己舅舅身上,以为自己小心翼翼实则特别大声的问出口:“舅舅,太子哥哥是生病了吗,为什么脸色这么差啊?为什么还一直盯着然哥哥啊?”
林阙握着酒杯的手一紧,云歇翻页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俞承载一把捂住这个外甥女的嘴,向两人告罪:“殿下……”
“无妨,”林阙一摆手,目光紧紧的盯着云歇,说:“我是想敬公子然一杯酒。”
云歇抬眼看他,与他对视。
美酒古来就为君子所喜,云歇从前也是个追求风雅的人,自然是不能免俗的,只是身子骨差了之后就就不怎么碰了,此刻,摆在他面前的也不过是一杯清茶。
云歇才要端起茶杯,面前就伸过来一只端着酒杯的手。
云歇抬起头,林阙就端着两只酒杯站在他面前。
见他抬头,林阙歪头一笑,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又向前递了下酒杯,道:“喝这个。”
酒。
云歇已经许久不沾了。
林阙说:“我问过大夫了,喝一点是不打紧了,今儿……也算是个好日子,你不打算陪我喝两杯?”
云歇瞧着面前的酒杯,清酒倒映出他晃动的脸。
屋子内的其他几个人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都不出声掺和他们的事情。
林阙对这位的特殊的,他们这些稍亲近些的人可都看在眼里,如今云公子如此无情的要给他选太子妃,太子可不是要生气。
这情人间的事情,他们只当没看见就好。
嗯,今天这饭菜可真饭菜啊。
“行啊。”云歇接过酒杯,目光顺着林阙的手滑上去直至与他的目光对视,他笑了声,视线又在酒上晃悠了一圈,随后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在嘴里炸开,也是许久未有过的感受了,云歇心情不错,还颇有兴致的向林阙展示了下空杯,扬眉道:“还喝吗?”
“……喝啊,为什么不喝。”林阙抬手,招呼宫人倒酒,“你想喝多少,管够。”
“不成。”
林阙又去瞧他。
云歇道:“殿下说的是敬酒,怎么我喝了,殿下却不喝?”
林阙点头,表示他说的很有道理,随后一抬手将酒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净,随后学着云歇刚才的动作展示空掉的酒杯,“满意吗?”
“满意至极。”
云歇端起满上的酒杯饮尽,林阙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剩下的几个人也不出声,就静悄悄的看着他们,时不时互相交换几个眼神,都搞不明白这两人唱的是哪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歇的脑袋砸在了桌面上,几个人的心跳都跟着颤了下。
林阙恍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退后几步,“太医……太医!”
哪里用得着太医,在场就有一个名号响当当的毒医,所谓医毒不分家,楚老鬼虽然在治病救人上不甚精通,但是粗浅的把脉还是会的。
他被俞蓉蓉拎着衣领丢过去,慌慌张张的把上云歇的手腕。
室内一片静悄悄,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他身上。
楚老鬼眉头拧紧又松开,松开又拧紧,在林阙终于要不耐烦的时候,得出了了结论:
“云公子就是喝多了酒,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