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却混不在意。
吴州城外,玉山寺的钟声悠远传来新年第一声,震颤着江水都似乎摇晃着波纹。
“云暮,随云暮,”
他哑着嗓子命令她,“叫人。”
“崔琰。”
云暮微微阖眼。“叫阿琰。”
“阿琰。”
“这世上,你的心里,从今往后,都只能有一个阿琰。”
“好。”
太阳升起时,崔琰整了整衣衫,打算去接属下的新年拜会。
下巴上刺痛如蚁噬。
命人去了镜子,玉色指尖轻触着下巴上星星点点的齿痕,是细细的小牙留下碎碎的齿痕。
他望着茜色暖帐缝隙中,那双软软垂出的素手。
心情竟莫名雀跃。
不过是家人而已,她会有的。
纱账
苏家船自然是没有大张旗鼓的新贵安国公府的船富丽奢靡,但也算得上精巧。
茶色春帐印了暗花描了金线,边上是一尊佛相,影影绰绰显出主人家的稳妥。
堂屋桌上玉净瓶里面插着几支梅,一旁摆着个针线笸箩。
“如今到了江南,这暗花锦在江南倒是易得,”
苏望津一进门便满意的很,忍不住赞道,“二妹妹这屋子倒不似一般女儿家俏丽,总是这般稳重规矩。”
兄妹话了几句家常,苏望津清清喉咙挥退仆从。
他将自家妹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温声道,“阿兄且问你,前日那周家公子私下见你,可曾对你挑明周家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从来也只当是自家兄妹罢了。”
苏沐柔将桌上点心往苏望津面前推一推,天真道,“哥哥问这个做什么?”
难不成他将事情捅到兄长面前了?
“无事,只问一问便是,”
苏望津听了便安心许多,他家妹子自小生得玉雪可爱,性子又兼温婉柔和,招人喜欢也是自然。
“那定……圣人新封的安国公,崔大人,二妹妹可知道?”
“倒是去过崔家那牡丹宴。”
那便是了。
苏望津一瞬间便想通了关窍,定是见了自家妹子容貌,方才起了心思。
如今安国公朝堂势头正好,为着怕圣人忌惮,婚事上往清流这边靠一靠倒是正好。
若非如此,此等好事怕是轮不到自家头上。
“定国公邀我们兄妹,待到了平州府去他的园子落脚,”
苏望津沉吟一番,方冲着自家妹子道,“为兄瞧着倒是有几分结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