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疾手快,在白君琰伸手过来之前,自己先点了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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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又来晚了……
46-2是我骗了你
“……离我远点。”
胸口的疼痛稍有缓解,他便又烦躁起来,心中有一万句话用来骂眼前这人,抬眼一看他那眉头紧锁的样子又骂不出口了。
他眼前一直是刚才幻境中的场面,他们都说那是蓬莱剑派将人引入了幻境,可他自己最清楚,那根本不是幻觉,小时候他就是这样把白君琰弄丢的。
彼时他们在清城附近流浪徘徊了月余,琰哥带着他逆流北上,路遇朝廷追兵——或者是其他什么人,他已然记不清,只知道那伙人一直在找他们,终于两人跑到了河边,再也找不到地方躲藏,琰哥将他藏在巨石之后,借口去给他打水喝,只身一人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就和今晚一模一样,白君琰将他点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十二年前的一幕在他面前重新上演。
太过真实,根本不是幻觉。
“我死不了。”
见白君琰执意要伸手扶自己,苏乔挥开他的手,撑着树干慢慢坐在了地上,抬手抹掉嘴角的血,仰头看他:“你是不是盼着我去给你殉葬呢白君琰,又或者让我看着你被亓非仁杀了,好再内疚十二年?”
白君琰一言不发,上前半步在他身边坐下。
“我没跟你说过吗,那么多人因我而死,你忘了吗?你忘记的小时候的事我都跟你重新说了一遍,你还不记得吗?”苏乔这回没躲,侧身直勾勾地看他,一手抬起来扯开衣襟:“我恨不得自己没有心,可它偏偏就在这里,我也希望可以看着你冒险而无动于衷,但我有心啊白君琰……那么多人因我而死,我怎么能无动于衷啊……”
白君琰于是看着他手指的地方,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手指一点点攀上他的,再小心翼翼地抓紧。
他双唇一抖,差点把真相说出来。
最后他还是把苏乔轻轻抱着,在他耳边吻了一下,轻声说:“是我不好,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苏乔死死攥着衣襟,也死死咬紧后槽牙,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埋头在白君琰肩上闷声道:“……琰哥,亓非仁啊,那是亓非仁,四大恶人,你怎么能——”
白君琰打断他,忽然说:“阿乔,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苏乔一愣,抬起头来看到他神情温和,感觉到眉心他指尖的温柔,心跳骤然加快。
他害怕听到不想听的话,想伸手捂住白君琰的嘴,始终是没来得及动作,就听见这人说:“来中原时不想招人耳目,有意隐瞒了一身的武功,让阿乔为我担心了。”
“不管你到底——”
“好不容易与阿乔相认,我怎么会冲动之下去做那样危险的事?”
“纵是你武功再高强,也不能去和亓非仁硬碰硬啊——放手,我不要你为我疗伤,我都说了我受伤好得快……”
白君琰又一次打断了苏乔。不过这一次他是直接伸手将人点晕了过去,小心地安置在树下,而后眉眼间的温柔一点点收敛起来,起身朝远处的黑影走了过去。
他站在唐昀面前,面色平静,周身却是寒气森然。
唐昀开了折扇,倒是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见白君琰目光如箭,反而笑道:“怎么,不当正人君子了?”
“我与阁主有约在先,但也请阁主记得,我分明说过不能让他涉险。”
听他这话唐昀大笑起来,啪嗒一声折扇收在手心,指着昏睡的苏乔,是万分委屈地说:“明明是你把他点了,他自己要冲破穴道去救你,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白君琰不再看他,沉声道:“总之我愿为饵,助阁主报仇雪恨,也希望阁主千万守约。”
唐昀脸色也变了:“你当好你的诱饵,我自会守约——但今日那样的事若再发生一次,我马上告诉苏乔这一切。”
“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怕是当真要成亓非仁剑下亡魂。”
白君琰一手背在身后渐渐攥紧,拇指在食指上掐出一道月牙一样的痕迹,指甲也泛白。他重新看向唐昀,道:“你知道我不会有事,我既已答应你要等你找出真凶——”
“你做起事情来还真是和你叔叔一样。”唐昀打断他。
白君琰脊背僵直,发了会儿愣,回过神来又淡淡道:“阁主莫不是真把我当成他了。”
“初见你我便说了,我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巧合,你不愿说我便派人去查。无论是谁将你带去西域,我都会把人找出来,然后杀了他。”唐昀笑得坦然,杀意尽显的一句话说出来,手中一把折扇仍然不失风度悠悠地摇。
白君琰眉心紧锁:“你怎能——”
“你不认我不要紧,但你是我唯一答应他却未能做到的事,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止我实现对他的承诺。”唐昀说着,自袖中飞出一个精巧的瓶子扔向他:“你身上的蛊毒已解了三种,等彻底解了忘归,你便能想起原先的事了。”
白君琰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沉默良久,缓缓道:“恐怕来不及了。
“近日我发现,我能记得的事越来越少,遇到过哪些人做了哪些事,许多都不记得了。”他说。
“这是何意!”唐昀几步跨到他面前,急急追问:“什么叫记得的事越来越少?!”
两人的情绪突然颠倒过来,白君琰倒是比唐昀平静了许多,摇头怅然道:“十五岁后的事也记不大清了。”
“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师父——你所谓的师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