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珑伸着懒腰起身,惊喜地现床头枕畔放着两只小橘子,几只岭南荔枝圆眼(龙眼)干果,掀开枕头,底下赫然还有一红纸封压岁钱。
不用想,肯定是大哥林鳞游放的。
一旁正在梳头的越容瞧见了,笑道:“你阿哥可真实在,人家放的都是仿钱,他倒放真金白银。”
“容姐姐,别看我阿哥平时没个正形,其实他人很好的,也很细心贴心呢!”林珑开心地说。
越容点点头,贴心细心她认同,但是否是个好人……她还未对锦衣卫放下戒心,也不怪她,自己的亲弟弟,就是遭了锦衣卫指挥使的毒手,她在苏州,也亲眼目睹过许多锦衣卫犯下的恶行!
“呀!”林珑却又是一声轻呼,只见她把越容的枕头也给掀开了,底下也赫然显出一封压岁红纸包,“容姐姐你也有呢!”
我也有?越容也惊讶了,接过林珑递过来的红纸封袋,里面宝钞还不少,不是林鳞游放的还能有谁?
“林妹妹,我们昨晚,忘记给门上栓了……”
“嗯?昨晚守岁,我困了就先回房睡了,”林珑想了想,“容姐姐你比我晚回房吧!我睡着了你还没回来呢!”
越容脸一红,昨晚,她后脚跟着林珑回到房间,林珑已然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她正准备宽衣就寝,衣服脱了一半,林鳞游却把她喊了出去……
然后,不由分说抱着她跃上屋顶看烟花了。
越容本想拒绝跳回地面,奈何下一刻,在屋顶这个视角所看的烟花,着实惊艳到了她,她就这么痴痴地看着……
而林鳞游,则痴痴地看着她被烟花映照得红艳的脸颊……
你在屋顶看着烟花,看烟花的人在屋顶看你……
他们在屋顶看了许久,什么话都没有说。看完了烟花,林鳞游又抱着她施展轻功轻飘飘落回地面,转身默默回了房间。
越容反倒一时有些恍惚了。
恍惚的她,忘记了闩门。
……
皇城内。
正月初一五更起,皇城宫眷内臣们就焚香放花炮,将门栓或木杠在院子地上抛掷三次,称为“跌千金”。饮椒柏酒,吃水点心,扁食或者饺子。饺子里也会像民间人家一样偷偷包上银钱一二,得之者以卜一年之吉。这一天互相拜祝,称为“贺新年”。
百官上表称贺,九卿之列的,才有资格进入皇宫当面向皇上拜年庆贺,官员们彼此之间见了面,无不寒暄一两句:
“老子回头,不觉重添一岁。”
“孩童拍手,喜得有遇新年啊!”
“端公新春喜乐!”
“大中丞康乐!同喜,同喜啊!”
这一天,亲王也不用千里迢迢来京城了,跟文武百官一样呈上贺表贺礼就成。在自己的封地,各亲王也都很忙碌,要亲率储王、宗人、文武官员,到承运门拜万岁牌。礼毕,转存信殿受朝贺,朝毕赐宴。
此后,诸王贵戚轮流治酒宴会,月无虚日。
民间百姓在这一天也互相贺节、交拜、筵宴。
官场拜年,习俗比较特别。正月初一早上,主人就出去贺节,只是在家中的几上放置红纸簿和笔砚,贺客一到,由管家领着在簿上写上名,就算是拜过年了。主人根本不在家,迎送之礼全交由家人奴仆——毕竟主人忙啊!除了见皇上,还有太多人要见。
一大早,张贲就收拾停当,以他的六品官阶,自然也有很多关系需要走动的。
任苒身为京城捕头,也需要归家拜年。杨放见状,不好跟随,就收拾了行李准备回老家见见父老了。
余妙兰也回院里给老鸨子拜年去了——虽然她目前是金常行凶的唯一人证,但是,教坊司案已是御批封结,要治金常的罪,最好是以谋反逆党论。
身为锦衣卫,自然熟知谋逆之罪,是不需要太多证据的,正如嘉靖帝所言:所谓谋逆,只论谋与不谋,无须以是否实行来定罪。
再则,缉凶捕盗,本是京城捕快们的事;缉访谋逆,才是他们锦衣卫的份内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