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长风将六面晶石状的留影石递给他,“这是当日邹廷危的招供过程,里面有言他伙同人帮公孙氏掩盖惊羽卫诸人痕迹的事。”
玉祯和刘昭一起观看留影石,与湛长风所言不差。只是在交代同伙是何人及到底联系的是公孙家还是公孙靖时,被外面的混乱打断了。
“若是这样,确有理由抓捕惊羽卫了。”玉祯忽然面色一变,“但是这口供”
完全不像是当时提到的那两张状纸啊!
玉祯突然明白过来了,当日竹林对峙,全都被湛长风给套路了!
她分明不知道邹廷危的同伙是谁,却当场给他们逼出了一个来!
玉祯这回是彻底服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喊一个亡国储君太子,提起那会儿被李瑁扶持上去的小皇帝却直呼姓名。
因为有的人,就算亡了国,她也是王。
玉祯想通之后,语里多了几分亲近,调侃道,“太子兵行险招啊,但当日林钊没有来,你又该怎么办呢?”
“自然是直接将留影石给你们,抓了惊羽卫过来拷问,也能知道同伙人到底是谁。”
“哈哈,这话不错。”说完,玉祯又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彼时一群小孩气喘吁吁地跑过几人身旁,打断了他的思路。
“迈开腿,还有半里就到终点了,这时候就跑不动了?!”
黑脸教习一边陪跑一边严肃训斥,“都打精神,一个没准时达到终点,今天的鸡腿就取消!”
“教官不要啊!”
小孩们像打了鸡血,卯足了劲儿向前冲,已经到终点的孩子重又返回来陪跑,“快点,香要落尽了!”
“王小胖,你要是敢躺下,我们就绝交!”
“纪真,你可以的,你连刚教的行军决都倒背如流了,还跑不了三里地?!”
“妈呀,你们要是耽误我吃鸡腿,我下次就拖累你们留堂背书。”
“去你的,别来动摇军心。”
刘昭最先笑出声来,“虽然看着挺辛苦的,但还蛮有趣。”
玉祯也点头表示同意,这氛围与想象中不太一样。他看了一眼,就算笑起来也带着分冷然的湛长风,还以为兵书院走的是铁血无情的路子呢。
湛长风垂手看着他们训练。在兵书院里,她已经尽力模糊掉了性别意识上的不平等,给他们一个竞争公平的环境。
除了选择的功法男女均适用外,她也打算启用物尽其用之法,开发他们不同方向的潜力,而不是一味要求他们修为至上。
度过一个考察阶段后,到达要求的人会进入兵院或书院进行不同侧重的学习。
在学武的基础上,兵院重力量,培养勇将型人才,书院重策略,培养军师型人才。
两院的人在一些基础训练课程上会一起进行,比如现在的轻功传授和早上的识字认书。
香落尽,还剩两个人没有到达终点,但是没有人唏嘘叫骂。
因为他们刚进入兵书院就被传输同甘共苦的观念,教头也明确点醒过他们,今天你为了没有鸡腿吃而去孤立拖后腿的人,那就不要怪你拖后腿时,别人落井下石。风水轮流转,训练项目多着呢,你能全部完成没有一个弱点?
“王唯亭纪真,你两没有合格,留下加训,其余人解散休息!”
被点名的两人喘了几口气,认命地听候发落。
王唯亭是个小胖子,耷拉着眉头,“教官,您嘴下留情。”
“站好!”教习板着脸瞧他们,王小胖身子敦实点,体力还行,纪真却是个瘦弱的小姑娘,此时巴掌大的小脸充了血,虽努力站挺,身形到底有些摇坠。
就算是视军纪如命的军士对小孩儿也留有几分宽容,教习有一瞬想给纪真放点水,但想到兵书院的宗旨训诫,又硬起心肠。
武在心,军在魂,这里只有未来的军武强者,没有需要放水的弱者。
“半柱香的马步,能不能坚持!”
纪真和王唯亭并声回答,“能!”
天下之辩
“太子,这是否太严苛了,他们还只是孩子。”玉祯旁观之后,有点心疼,“何况那还是个小姑娘,她都快站不住了。”
“生死面前没有小孩。”
湛长风拢袖而立,摸到自己的手骨,薄唇微翘,“小姑娘又如何,她可以娇弱,可以被人怜爱,但孤从来不认为女子是需要娇弱需要怜爱的指代,更不是需要在公平面前礼让的对象,这样的礼让何尝不是贬低。”
“我明白你的意思,然此间女子为附属物品,乃大势,这点难以改变。”
他说得不客气,湛长风也知这是目前的现实,却不代表她会认同,“你非要在孤面前说这样的话,难道你看不出孤的性别?”
先前年少,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看不出来情有可原,而今一年,她拨高了不少,容颜渐开,她也不掩饰,眼力好的自能识别。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心照不宣,没有说破罢了。
玉祯便是心照不宣里的一员,她到底是女孩还是男孩于自己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何必多嘴。
不过他没想到湛长风会自己挑破,玉祯知道这里一种征兆,她对改变此间现状志在必得。
“可神州大地就是如此啊,就连在藏云涧,也有部分人认为女子不该要强,毕竟藏云涧的人,最初都是从神州过去的。”
玉祯低叹,“你的想法我很赞同,大道独行,连人都不做了,还分什么男女,可真正修道的总在少数,大多不过是些稍强大点的人,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如我,我知道我这辈子会止于先天圆满,那么我就会抓住可能的机遇争取突破,若修行不成,那我就好好当我的副堂主,这正是我的价值所在欲望所在,也正因此,我必然处于利益纠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