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不仅让常妃进了御书房,还留她一同用膳。”
下首陪坐的几位嫔妃闻言,也不由暗暗吃惊。只不过她们顶多是羡妒,远不及岑贵妃如此大动肝火。
“皇上何时允准嫔妃进御书房了?”
岑贵妃心里又慌又急,恨声道:
“上一个不信邪的唐才人,可是被罚了一年月例,之后再也没得召见。怎么到了常妃这里,皇上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宽容起来?”
觑了眼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茶盏,宫妃们皆是胆战心惊,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岑贵妃的霉头。
倒是位份最高的钟顺仪掩唇轻笑,出来打圆场道:
“娘娘息怒,皇上眼下不过是觉得常妃新鲜罢了。更何况常妃还有大行皇后这一层关系在,皇上多些容忍也不足为奇。娘娘何必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自个儿身子?”
岑贵妃听罢,心里更是堵得慌。却无奈不能说出实在缘由,只能强压着火气,暗暗想道:
新鲜?关系?都怪她当初引狼入室,若再不除去常清念,必定后患无穷。
岑贵妃目光扫视下首,最后停留在蒋昭容身上,语气森冷地道:
“蒋昭容,上次你的差事办得不错,这回可想到什么法子对付常妃?”
蒋昭容得意地瞥了眼钟顺仪,位份高又如何,在贵妃娘娘面前,聪明堪用才是正理。
蒋昭容眼珠子一转,起身献计道:
“回娘娘的话,娄美人的肚子……”
“不可!”
岑贵妃听到这儿,便知蒋昭容是想一石二鸟,立马便开口打断,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娄美人这一胎断不能留,但谋害龙嗣的事,大可栽赃到德妃头上。对付常妃,本宫要的是一击即中。最好能不知不觉间置她于死地,不能让她有任何在皇上面前辩驳的机会。”
蒋昭容讪讪地坐了回去,只当岑贵妃是怕皇上心软,会格外偏袒常清念。
却不知岑贵妃怕的是这样会逼急常清念,到时说出皇后小产血崩的真相,死也要拉她做个垫背。
所以常清念必须死,而且要死得无声无息,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炉香
因着周玹践祚方三载,慕山皇陵尚在修葺。
次日停灵期满,皇后梓宫只得先送往城郊晏德殿中暂安。待日后皇陵建成,再行奉移入地宫安葬。
大行皇后丧仪暂罢,御前便接连发了两道旨意传入后宫,却无一道是岑贵妃心中所盼。
其一是补上常清念的封妃圣旨,正式册封其为常妃,并赐居永乐宫。
其二则是晋封有孕的娄美人为婕妤,以示褒崇。
圣旨一下,倒令不少人如意算盘落空。
待皇嗣降生,娄婕妤母凭子贵,位份必然还会再升。到时至少也是位列九嫔,已然够格亲自抚养皇嗣。
皇帝此举,无非是为娄婕妤铺好前路,教她只管安心养胎便是。
后宫中人在窃窃私议些什么,常清念倒没兴致理会。
此乃她留在凤仪宫中最后一夜,恰逢碧霄无云,皎白流光穿照蜃窗。
常清念索性隐灯而坐,指尖轻捻一莲花长柄香压,细细将炉中香灰理至平整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