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摇摇头笑道:“大嫂子快坐下,这么晚来也不知所谓何事?紫鹃给大嫂子倒茶。”
李纨还要推,紫鹃已经去泡了茶,那边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就要进了丫鬟房中。
黛玉表情一顿,脸色有些沉出声道:
“这是作何?大嫂子?周妈妈和王妈妈怎么一来就这副模样?”
王善保家的和周瑞家的脚步一顿,两人带人来连招呼都没和黛玉打,无怪黛玉生气,两人忙回身陪笑道:
“林姑娘莫怪,实在是太太丢了要紧的东西,命我们来抄抄丫头们的东西,免得错怪了。”
说完也没再继续往里走,而是看着李纨和黛玉,等发话。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李纨,李纨也有些尴尬了,才进来的时候见黛玉房内规矩严谨,丫头婆子们各司其职,一丝声音也没有,如今一群人忽然就进来搜检,在和这些差异了一下就垂手立在一旁等黛玉发话的情况对比看来,实在不太像话。
周瑞家的先前送宫花时揣度了王夫人的意思,把给黛玉的花最后送时已经见识过黛玉嘴的厉害,如今只讪讪的看着黛玉。
黛玉垂下眼眸道:“是全园子都搜?”
李纨点头道:“自然,岂有只搜一处的道理?”
黛玉放下茶杯也不看李纨,只对紫鹃道:
“去老太太那里一趟,老太太若亲自来抄检,我就应,不然再不许人在我屋子里乱弄的,传出去我还活不活了?”
紫鹃听了应声就往外走。
李纨一愣忙拉住紫鹃,对黛玉道:“妹妹莫要扰了老太太,老太太不知道呢。”
黛玉冷笑一声并不答话。
紫鹃便要去,李纨忙拉着紫鹃道:“别忙,惊扰了老太太岂不是我们的罪过,妹妹急什么?不过看看也好脱了嫌疑。”
黛玉看了一眼李纨:“大嫂子这话说的,我不叫你们查就是我的丫头婆子里出了贼了?”
潇湘馆内的丫鬟婆子们忙齐声开口:“姑娘明鉴,我等再不敢胡乱拿旁的东西,再则姑娘待我们不薄,我们在这里也好过,得的赏都比月例多,哪里就眼皮子浅了?”
李纨一时之间又些下不来台,又不好明说绣春囊的事,那周瑞家的在黛玉这里吃过亏,加上贾母宠黛玉,见黛玉这般也不敢说话,只是王夫人又吩咐过叫她看看这里的东西,一时之间周瑞家的就为难起来。
王善保家的却是个不清不楚的,得了王夫人的命令来查抄园子,只觉得自己为威风,见黛玉这般说就上前笑道:
“姑娘还是叫我们看看吧,免得日后大家屋子里都看了,若是查不出来,岂不是姑娘这里落了嫌疑?”
黛玉看向紫鹃道:“听到没?我在这里住倒成贼了,快去请了老太太来,清点我这里的东西,我连夜回家住,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也好过白得了个贼的名头。”
说完就要紫鹃去请贾母来,李纨暗自叫苦,偏领了这个差事,慌忙拉着黛玉,又对王善保家的说:
“妈妈吃了酒就混说,还不出去!林姑娘这里也不必查了,她这里伺候的规矩再不错的。”
王善保家的得了没脸,还要说什么,就有丫头婆子把她推了出去。
黛玉见李纨这么说就冷笑道:“不查了?明日岂不说我这里有贼?传出去我活不活了?大嫂子还是请了老太太来亲自查,查过了才放心呢。”
李纨连连陪笑:“妹妹何苦来,我不过奉命行事罢了,这里我们查过了,没查出什么来。”
黛玉道:“真没查出来?”
李纨点头,黛玉这才放人离开,自己安寝。
黛玉回了内室躺着,许久才叹口气:“人都说抄家抄家,如今到自己先抄上了,只怕……”
说着黛玉摇摇头。
那边李纨等到了探春院内,谁知早有人报与探春,探春猜出必有缘故,遂命中丫鬟秉烛开门等着,依然没有好话出来。
李纨等在探春这里吃了挂落,又去了惜春迎春那里。
最后在迎春院里,从司棋的箱子里搜出了东西方才罢休。
第二日回了王夫人,王夫人听了就说:“四丫头房里,你去叫了隔壁尤大奶奶来,我们不管,至于二丫头……她如今定了人家,不好大张旗鼓,晚些我和你大太太去问问。”
李纨点头,叫人去请了尤氏来。
尤氏听了便去了惜春那里,惜春见了尤氏抿嘴把入画私自传递入画哥哥东西的事情都告诉了尤氏,又拿了入画的东西给尤氏过目。
尤氏道:
“确实是你哥哥赏的,只不该私自传送,如今官盐成了私盐了。”
又骂入画:“糊涂!”
惜春道:“你们管教不严反骂丫头,如今独我的丫头没脸,你带了她去吧,我要不得她了。”
说完就扭过头不看。
入画哭着跪下:“再不敢了,求姑娘看在从小儿的情分上,好歹生死在一处吧!”
尤氏奶娘也跟着劝:“她不过一时糊涂,下次再不敢了,她从小儿服侍你,好歹留着他。”
惜春因而看了入画一眼,见入画哭的伤心,不免咬牙,又见尤氏,气性上来了道:
“我不但不要她了,如今我也大了,连我也不往你们那里去了!”
尤氏一听惜春气冲冲的语气暗自纳闷,以前惜春还开开心心时常回去东府住两日,那边是有惜春的院子的,好歹是贾珍的嫡亲妹妹,再如何都不会亏待了宁国府唯一的嫡小姐,怎么听惜春的话语……
惜春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道:“我一个姑娘家只有躲是非的,你们那里我是不去了,我好歹在园子里有一日过一日罢了,你们有事别带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