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泽宇嘴巴张开,“因为他喜欢你”呼之欲出,祁野及时打断,抢先说:“好了蒋哥,你不是说甲方要你下午开拍前改几场戏,再不去改来不及了吧?”
“啊……是,那我先走了。”蒋泽宇领会,起身:“等闲了再聊。”
“行。”祁野把人送出门,转过身望着意志消沉的祝轻徵,喉咙里忽地哽住。
他算是明白蒋泽宇那句“你在这里更好”是什么意思了。
这人怕祝轻徵一时想不开,留他起一个安慰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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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安静异常,祁野不敢立即说什么,埋首心不在焉地消灭着饭菜。
许久后,低着头的祝轻徵动了一下,拿起筷子捏紧:“祁野,我是不是特别蠢?”
明明罪魁祸首露出过那么多次破绽,明明他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发现端倪,明明长大后他肯回忆哪怕一次,都不会被向冽骗走那么多感情。
“不蠢,顶多是少不经事。”祁野看他,“况且你是受害方,受害方不需要自我检讨。”
祝轻徵不吭声。
他从来没这么强烈感觉过,自己上大学前被保护得真的很好,简直天真得荒唐。
眼里的水雾化开,凝成一颗小小的珠子掉落,祝轻徵用手指蹭了蹭膝头那块晕开的水点,将它越抹越大。
“现在说这个有点马后炮,但我听完学长的话其实不觉得很意外。”祝轻徵深吸一口气,“可能以前我就察觉到了什么。”
他只是不愿意静下心多想一想把这点怀疑放大,更是本能恐惧亲手揭开一直陪着自己的人的真面目。
说到底就是懦弱。
耳侧的声音有些哽咽,祁野拆开一包面纸,小心地替祝轻徵擦去睫毛上的湿润,揪心道:“今天知道真相也不晚,趁那王八蛋还没第二次害你,赶紧断干净。”
他顺便在心里给蒋泽宇赔了个不是。
没想到人蒋哥不仅不跟他走情敌路线,还一出手就帮他铲除了心头大患。
不过祁野没心情庆祝这个,他张开手臂将祝轻徵整个人抱进怀中,轻抚人颤抖的后背,低声:“我知道你和向师兄感情深,一下子肯定接受不了,慢慢来吧,我陪你。”
祝轻徵闭上眼睛,鼻尖埋在祁野颈侧闷声倾诉过往:“我承认我以前性格不好,直言直语得罪过不少同学。”
这些人碍于祝轻徵被众星捧月的身份,又或许是其他的原因,把不满都藏在心里,表面上依旧和和气气。
直至抄袭的事出现,闹到学校里人尽皆知,祝轻徵从高处摔了下来,他们终于混在谩骂声中开始发泄。
被污蔑抄袭没有打垮祝轻徵,众叛亲离才是真正的利刃。
“这确实是我活该。”祝轻徵总结说。
“我不觉得诶。”祁野皱眉,“仅从我个人的想法出发,你这应该叫倒霉。”
“?”祝轻徵不解地抬起身,看向祁野。
“遇见的朋友大部分是因为慕强而来,而不是你这个人,还不倒霉?”祁野揉揉祝轻徵泛红的眼角,“他们有意见倒是告诉你啊,什么都不说你怎么改?”
又说:“真想和一个人做朋友,会放任朋友的缺陷不管吗?”
比如他和段司衡以及宁清远,三个人不知道互相指着鼻子骂过多少次,架都打过无数场。
祝轻徵眨眨眼:“自身的缺点也能怪别人?”
祁野理直气壮:“不好意思,我的观点是无论我养成什么毛病都是其他人惯的,自己惯的就自己忍着,难道还指望我本人某天突然打通任督二脉,大骂我他妈真是个烂人吗?”
祝轻徵:“……”
祁野:“祝老师,会落井下石的人自己能是什么好人,他们有什么立场责怪你?”
不用祝轻徵细说祁野都能猜到,这人嘴里所谓的性格不好,撑死了是不够圆滑,类似于别人找他帮忙违背了他的原则他不肯那种。
怪不得他翻祝轻徵朋友圈时,感觉大二那年性格突变,被一群人背刺完了还能继续开朗才奇怪。
“还有,你确定当时没有一个熟人愿意站在你这边吗?”祁野问。
祝轻徵咬唇:“应该是有的。”
只不过公开站队他的话会被一起指责,事后也会因为沉默而不好意思再靠近他,就像蒋泽宇这样。
“对吧,所以你的性格有什么不好?”祁野笑了笑。
祝轻徵一边用手搓动祁野的袖口,一边思考了好一会儿:“暂时当你说得对吧,反正已经过去了。”
但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心对他,至少前期他们没有谁想伤害他,向冽则是实打实把他推进了火坑,导致他本该美好的大学时光只存在了一年多,后面两年越来越孤僻。
“我还是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祝轻徵十分困惑,把他周围的人赶走,向冽能得到什么好处?
见人情绪缓和许多,祁野决定先不讲向冽喜欢他这种恐怖故事吓他了,哄道:“这个我有时间再帮你问问蒋哥,他对着我肯定说得更直白。”
祝轻徵同意,往嘴里扒了两口早已凉掉的饭,忽然扭头:“小祁,谢谢。”
祁野:“不客气,终于发现我很适合当心灵导师了?”
祝轻徵:“不是,我说谢谢有你在。”
祁野一愣,祝轻徵的眼睛微微弯下:“如果不是认识了你,我现在一定非常难过。”
“我可以把这句话定义为,因为我比向师兄重要得多,所以我在的话,割舍和他多年的情谊变得不那么难受了吗?”祁野喉结滚动。
祝轻徵认真思索,片刻后抬眼:“可以这样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