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对,弗朗索瓦一世废弃婚姻是出于野心,他迎娶克洛德公主也是出于野心,为了他的野心,他需要树立权威,一桩婚姻并不能满足他。”凯瑟琳若有所思,她很快从中察觉一个危险的信号,她很快命令道,“安排卫兵加强巡逻,再写信给伦敦,让他们赶紧往诺曼底运输火器并从加莱抽调海军,我们需要防备法兰西的入侵。”
“为什么?”玛格丽特·波尔不明白凯瑟琳为什么会突然有此想法,而凯瑟琳走向窗边,仰望着窗外的月光,“在安妮王后去世后,再度开战便是不可避免的事,所以亚瑟去了诺森伯兰防御苏格兰人,而我来到了诺曼底寻求布列塔尼人的支持,但也许这一天会来得比我们预期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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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公开宣布废弃与英格兰的玛丽的婚姻后,他的母亲和姐姐便心领神会地撤走了玛丽公主身边的侍女并削减她的待遇,命令她立刻搬出王后宫室也不能再使用王后的珠宝,除此之外,她们并没有进一步苛待玛丽公主,她虽然搬离了王后宫室,但住所仍然豪华,若有需求,仆人也会离开满足,毕竟玛丽公主在巴黎的待遇也是将来的婚姻谈判中他们和英格兰讨价还价的筹码,名义上,玛丽公主是前来巴黎做客的“客人”,“法兰西宫廷有能力招待一位贵客”。
出乎意料地是,玛丽公主并没有大吵大闹、歇斯底里,而是镇定自若地重新布置自己的新房间,并要求添置一些她喜爱的乐器。这是正当的要求,萨伏伊的露易丝满足了她,而玛丽公主在生活重新安顿下来后便希望能见弗朗索瓦一世一面,她“近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对玛丽公主的示好,弗朗索瓦一世也是心中暗喜的,他非常乐见这个高傲的美人对他服软,甚至幻想着她是否想要通过勾引他完成圆房仪式以阻止他离婚,这曾经是他无比盼望的日子,但他已经心知肚明这个愿望不可能实现了,他可以宠幸许多女人,唯独不能宠幸他曾经的妻子以留下坐实婚姻的口实,个人的欲望和法兰西的利益孰轻孰重,他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当他来到玛丽公主的新房间时,她正在窗边弹奏鲁特琴,她微闭着眼,金发披散,脖颈纤长,手指灵动,若是有一位佛罗伦萨的画家见到这一幕并将其绘制下来,这该是一副怎样的传世名画!“您来了,陛下。”当结束弹奏后,玛丽公主睁开眼睛,弗朗索瓦一世仍有些意犹未尽,但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真是令人沉醉惊叹的演奏,公主,能听您演奏一曲的幸福不亚于被缪斯女神亲吻。”
“您本可以天天聆听我的演奏。”
“我明白,但上帝为您选择的丈夫并不是我,我非常遗憾,但不得不接受这一安排。”
“是的,我们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安排。”玛丽公主了然道,她复而抬眉,“可是陛下,我是被加冕过的法兰西王后,也并未存在任何可被指摘的过失,恕我直言,即便您单方面地解除了婚姻,得不到我的配合,您的新婚姻也很难被所有人认可,您总不可能一直保持单身吧?”
“这不需要您担心。”弗朗索瓦一世道,他和他的私人团队对这种可能早有预案,“英格兰很快会意识到,比起将您丢弃在法兰西无声无息地枯萎,付出一点金钱和利益将您接回家是最合适的,而您的美貌闻名欧洲,您的哥哥很快会将您再次许配出去,只要您再次结婚,我的新婚姻也不会再具有争议。”
“对,回家之后,我会再次结婚,像个交易品一样在整个欧洲被推来推去,而我的第二个丈夫很可能不会有法兰西国王的尊贵地位,他还可能是鳏夫,老头,残废。”玛丽公主露出哀伤的表情,看到她此刻动人的模样,弗朗索瓦一世忍不住心生怜惜,但他克制了拥抱和亲吻的冲动,“您也清楚,只要我再次结婚,您也可以任意地去追求您想要的新妻子,既然如此,何不趁着我还在巴黎的时候为我主持一场新婚礼呢,尽管上帝没有安排我们成为真正的夫妻,但我们毕竟度过了几年的愉快时光,既然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为什么我们不好好告别呢?”
对,如果玛丽公主想要一场新婚礼,她必须先亲口宣称自己现在的婚姻无效,有了她的配合很多事情都会简单很多。“您想要谁作为您的新丈夫?”弗朗索瓦一世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如果玛丽公主选择了一位法兰西贵族,他说不定真的可以在她再婚后和她再续前缘,“我发誓,公主,我一定会祝福您的新婚姻,哪怕您心仪的对象远在耶路撒冷我都会将他带回巴黎。”
“不需要前往耶路撒冷,我心仪的结婚对象就在宫廷中。”玛丽公主微笑道,“阿拉贡的罗德里戈,我要嫁给他,我要做那不勒斯王后。”
罗德里戈,那不勒斯,玛格丽特“这不可能!”弗朗索瓦一世立刻激辩道,“他是我姐姐的未婚夫!别人都可以,但他不行!”
“婚约很重要吗?”玛丽公主反问,“克洛德公主也是我哥哥的未婚妻,但现在谁会觉得他们还能结婚呢?只要他们还没有结婚,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就还是单身,我只接受他作为我的新丈夫!”
她站起身,仰头直视着弗朗索瓦一世,先前的交谈中,她选择示敌以弱,而现在轮到她掌握谈判的节奏了:“亲爱的陛下,我想您需要思考一个问题,您的一切乐观的预想都是建立在我会躲在房间里哭泣祈祷等待我哥哥将我接回英格兰的前提下的,但如果我公然宣称我们已经圆房了呢?如果我不顾我的名誉和我再婚的可能也要让您再婚生下的孩子成为私生子呢?如果我如此宣称,世人也能够理解,毕竟过去几年您面对的可是令整个欧洲垂涎的公主,有多少人相信您能看在我父亲的嘱托下对我保持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