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令我生为女人,我的任务是辅佐父亲、辅佐兄弟、辅佐儿女,当我见到我父亲时,我确信我是让他骄傲的女儿。”博热的安妮头也不回,“如果你真的对我怀有尊敬,你就应该明白法兰西公主不需要英格兰国王的怜悯,她只在乎她能否在战场和谈判桌上取得她要的东西!”
迷惑
1514年9月,历经数月的谈判后,英格兰、法兰西、布列塔尼三方终于就战后的条约达成一致,法兰西同意割让曼恩与鲁昂并赔偿,承认布列塔尼的独立与勒妮公主布列塔尼女公爵的身份,并承诺将她送到布列塔尼。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节,譬如玛丽公主和她的新婚丈夫。此前关于这个新的那不勒斯继承计划,斐迪南二世比较热衷,而凯撒·波吉亚相对犹疑,盖因他深知他现在在意大利的权势得益于西班牙和法国此时都无心干涉意大利事务,而他对他妹妹和第二任丈夫所生的这个儿子也无甚好感(毕竟他自己便曾经牵扯进罗德里戈父亲的遇害事件中)。
而当得知联姻人选换成英格兰的玛丽后,凯撒·波吉亚立刻更换了态度,毕竟这意味着他和英格兰的隐秘同盟得以坐实,而他所忧虑的西班牙和法兰西会再度介入意大利局势的问题不会再发生,因此他一反常态地给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写了无数封语气亲密的信,并警告法兰西最好快些把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和英格兰的玛丽送到意大利,否则或许他和马克西米利安一世会试图在勃艮第方向有所突破。
在为和英格兰的和约焦头烂额之际,法兰西确实不想再招惹新的敌人了,因此尽管清楚送走了英格兰的玛丽他们将又失去一个要挟英格兰国王的筹码,他们还是同意了凯撒·波吉亚的要求,允许阿拉贡的罗德里戈和英格兰的玛丽借道德意志前往意大利。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临走前,玛丽公主对安妮·博林道,想到即将要和心爱的丈夫奔赴美丽的意大利,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我要感谢你帮助我认清我对抗弗朗索瓦一世的资本,想跟我一起去意大利吗,或许未来的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可我想要回到英格兰。”安妮·博林微微低垂着眼睛,“我已经有多年未曾回到故乡。”
故乡,英格兰,她是英格兰的公主,和安妮·博林相比英格兰才是更可称为是她故乡的存在,在得知她的兄长和嫂子都留在诺曼底和法兰西进行谈判时,她曾经希望能见凯瑟琳王后一面,但正和那已不可能回归的故乡一样,她同样不可能再见到凯瑟琳王后了,她想象不出是怎样的命运才能让她们再次相见。
1515年1月,法兰西支付了第一笔战争赔款,亚瑟立刻将赔款中归属布列塔尼的部分全额支付,但针对布列塔尼最关心的勒妮公主,法兰西则表示按照路易十二世的遗嘱勒妮公主的婚事需由国王决定,因此再次督促英格兰和布列塔尼释放弗朗索瓦一世回到巴黎。
谈判陷入僵持,而失去耐心的英格兰国王已经扬言要直接进攻和约中允诺割让给他的土地,并试图联络波旁公爵夏尔五世,慑于博热的安妮的威信,夏尔五世表达了对国王的忠诚,但这一信号也预示着法国内部对是否耗费巨大利益赎回弗朗索瓦一世存在分歧,至于夏尔五世是真的忠诚还是暂避锋芒,没有人知道。
亚瑟私下同布列塔尼的主要诸侯们举行了一次联络,表达了他对法兰西可能直接放弃弗朗索瓦一世的担忧,这样的可能加深了布列塔尼人的焦虑,因此在次日举行的三方会议上,弗朗索瓦一世同意以国王的身份劝说鲁昂和曼恩的守军放弃防御,作为回报,英格兰和布列塔尼应该在入驻曼恩后立刻释放弗朗索瓦一世,而随同弗朗索瓦一世被俘的其余贵族则作为人质以监督条约的执行。
随同弗朗索瓦一世被俘的贵族们都是他的核心团体,甚至可以说是他在法兰西的统治基础,因此这个条件还算有诚意。在英格兰军队如愿进入曼恩和鲁昂后,英格兰将弗朗索瓦一世交给了博热的安妮,并带走了“勒妮公主”,但在弗朗索瓦一世回到巴黎后,他立刻宣称被带去布列塔尼的女孩并非真正的勒妮公主,他将勒妮公主带到城市中心展示,并由克洛德王后作证,同时,他也拒绝承认和约的有效性,并宣称自己“随时有权捍卫自己的领地”,客观上,他现在并无实力夺回失地,也无力捍卫自己对布列塔尼的主张,但无论如何,他毕竟给自己留下了卷土重来的借口。
针对弗朗索瓦一世的行为,布列塔尼惊怒交加,亚瑟一世则好言相劝,并将自己手中掌握的法国人质全部转交给布列塔尼,针对这批人质的去留,法兰西和布列塔尼还会继续争执,但英格兰已经及时将战争的收益全部兑现,并从风波中抽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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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父母要回来了,这是玛丽·伊莎贝拉·都铎在陪伴祖母玩牌时听到的消息。
在她朦胧的印象里,“祖母”是一个久远的意象,她是一张美丽的油画,是一位被怀念的贤妻与慈母,她从不知道她本人是如此地温柔可亲,疼爱自己的子孙也被自己的子孙敬爱。从出生到现在,她几乎都在祖母身边,她的父母在巡游,在征战,除却祖母,她接触最多的亲属是她的叔叔。
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的“叔叔”,他很疼爱她,像父亲一样陪伴她,可不对,不是这样,他难道不该冷酷无情地呵斥她,不留余力地打压她,强调她私生女的身份和不能结婚的事实吗,在她已经无法清晰回忆的时间里,或许他确实也曾经像现在这样疼爱过她,可惜她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