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萨伏伊的露易丝的角度,在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和权力都尚不能确保的情况下,操心布列塔尼问题实在为时过早。她一直不喜欢克洛德公主,盖因她并不认为这个驼背、坡脚、斜视的女孩能与她的弗朗索瓦相配,但谁让她是国王和女公爵的女儿呢?英格兰的玛丽公主被誉为欧洲最美的公主,并且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这个儿媳人选无疑能大大满足她的虚荣心,同时和英格兰国王成为翁婿也能稳固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至少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和布列塔尼的安妮的冲突白热化,英格兰国王的立场不会完全倾向布列塔尼的安妮了。
何况即便弗朗索瓦一世迎娶了克洛德公主并生下孩子,按布列塔尼的安妮和路易十二世当初的婚姻协议,继承布列塔尼的也应该是勒妮公主,路易十二世的遗嘱里并没有规定勒妮公主的婚配,换而言之,布列塔尼的安妮仍然可以通过安排次女的婚姻帮助布列塔尼脱离法国的控制,那弗朗索瓦一世迎娶克洛德公主的意义就再打折扣了。
基于以上因素,虽然对于弗朗索瓦一世的婚事萨伏伊的露易丝已无插手之力,但她也没有去刻意破坏婚姻谈判,而是默许婚姻谈判进行下去,但就在她已经开始分析这场联姻的种种好处并劝说自己接受后,她却得知一个不利的消息:英格兰似乎对联姻又有了犹疑,理由是弗朗索瓦一世的地位不够稳固,同时疑似患有梅毒,亨利七世不想把女儿推向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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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在萨伏伊的露易丝为这个消息倍感羞辱,并暗暗担心时,里士满宫里也是一阵惊涛骇浪,玛丽公主满脸泪痕,跪坐在亨利七世和伊丽莎白王后面前,而亨利七世正捏着一枚红宝石戒指,目眦欲裂,几乎恨不得将那枚戒指捏碎:“你祖母、母亲和嫂子教育过你多少次,对公主来说,你的名誉是多么重要,你怎能随意将首饰和信物赠予他人,还是戒指,你给他的还是一枚戒指”
“我爱他”玛丽公主泣不成声道,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父亲的样子,她已经放弃了父亲可以成全她爱情的幻想,她只希望她父亲的平息愤怒的代价不包括查尔斯·布兰登的性命,“父亲,我求求您,看在您女儿的份上饶过他吧,他是个高尚的骑士,他只是难以克制对我的仰慕”
“那你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亨利七世怒吼道,“他答应过迎娶加莱总督的女儿安妮·布朗,签署订婚协议,让她怀了孕,然后又想和布朗小姐的姑姑结婚,婚姻被判无效,他就盯上了另一个八岁的小女孩,要求她在成年后嫁给自己,上帝啊,这是一个怎样寡廉鲜耻的恶棍!”
想到这样一个渣滓竟然敢肖想自己美丽高贵的小女儿,亨利七世便气得浑身发抖,伊丽莎白王后不住地抚摸着他的背并低声宽慰他,但显而易见,王后的愤怒不比国王少,甚至因为身为女人的缘故更加恼怒(她本人也曾受到这样的谣言中伤):“记得,玛丽,将来不管是在英格兰还是在其他地方,都要一口咬定是他偷了你的戒指,你对此毫不知情,你该庆幸你的侍女们早早发现了这件事,否则他会被乱刀砍死,你也得去修道院或者嫁去某个偏远的小国!”
“他偷的是我的戒指。”凯瑟琳适宜地道,那枚戒指上有石榴花的样式,原本就是她送给玛丽公主的礼物,由她出面认下无疑能将玛丽公主从此次风波中彻底摘出来,正当这时,亚瑟和亨利王子也赶到了现场,看到亨利王子,亨利七世原本已经稍微平息的怒火又再度点燃,他操起权杖,狠狠抽打在亨利王子腿上,亨利王子吃痛,亚瑟赶紧拉着他躲到了一边,“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沉迷那些小孩子才感兴趣的骑士把戏,现在果然引狼入室!你回你的城堡,不许再出来招摇惹事,早知道你竟然敢让你的侍从勾引你的妹妹,我还不如让你在热那亚自生自灭!”
“我没有”亨利王子小声分辩道,亚瑟掐了掐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火上浇油,“亲爱的父亲,亨利绝没有指使查尔斯·布兰登勾引玛丽的意思,他和我们一样对此毫不知情,比起责怪亨利一时失察,不若想一想该怎样处置那个胆大包天的仆人,如此才能维护王室的尊严。”
“当然是杀了他!”亨利七世不假思索道,他已经思考是斩首还是绞刑了,“不!”亨利王子和玛丽公主同时高声道,亚瑟不得不再次掐了掐亨利王子的手,而凯瑟琳也心领神会地阻拦了玛丽公主做出进一步刺激亨利七世的举动,“盗窃王妃的珠宝并不是死罪,如果大张旗鼓地处死他,只会更进一步引起好事者的猜测,进而损害王室的名誉。”
“那你想怎么做?”
“流放即可。”亚瑟答道,“让他去爱尔兰,或者别的什么远离伦敦的地方,如果他胆敢继续多嘴,就拔了他的舌头。”
“就这样吧。”亨利七世道,这个处罚他还算能接受,临走前,他狠狠瞪了他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一眼,满含失望和愤怒,“在法兰西派人来接你之前,你们哪里也别想去,在我见上帝之前,我必须盯着这件事尘埃落定,否则我绝不会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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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之间是没有秘密的,有关一位胆大包天的贵族盗窃威尔士王妃的珠宝故遭到流放一事很快传开,对花边新闻不感兴趣的人一笑置之,另一些人则多多少少会讨论几句:“真是个愚蠢又狂妄的男人。”尼德兰,奥地利的玛格丽特感叹道,她身边也不时会出现这类自信又轻浮的男子,有的好歹有张漂亮脸蛋,有的连张脸蛋也没有,“太可笑了,难道双王的女儿会轻易接受一个已婚男子的勾引,给自己蒙上无法洗清的污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