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王后在博福特夫人去世后花费更多的时间来陪伴和安慰丈夫,这使得威尔士亲王和威尔士王妃开始接管大部分政务和公务,在国王和王后看来,他们显然已经到了该交付责任的时候,只有两个最小孩子的未来仍然需要他们操心。
“你对玛丽的婚事有怎样的想法?”这一天,当亚瑟循例向亨利七世汇报政务时,亨利七世忽然问道,“和她年龄相仿的君主和继承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便是尼德兰的查理了,如果将来他还能继承西班牙,那他的权势将前所未有地庞大。”
玛丽公主已经十四岁,出落得比母亲还要美丽,见过她的各国大使都称赞她是欧洲最美貌的公主,叠加英格兰财政宽裕、国力强盛的事实,她毫无疑问会是婚姻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公主之一,这也是亨利七世敢于筹谋将玛丽嫁给尼德兰的查理这个有可能继承三分之二个欧洲的强大继承人的原因,不过亚瑟并不赞同他的想法。
“但安妮王后也希望她的大女儿能和尼德兰的查理联姻。”亚瑟说,“在《布洛瓦条约》中,他们曾经订婚,克洛德公主会陪嫁布列塔尼、勃艮第、热那亚和其他意大利领土,和安妮王后能给的价码相比,我们并没有太多竞争力。”
“路易十二世从没有真心想要履行过这个条约,而且在弗朗索瓦一世登基后,克洛德公主几乎注定会嫁给他,即便安妮王后拥有摄政权也不能越过法国内部的阻力强行执行《布洛瓦条约》。”
“但她可以拖延,如果弗朗索瓦一世不幸早亡,而继任者恰好已有妻儿,她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将克洛德公主许配他人。”亚瑟分析道,“她不必担心她女儿的处境,因为现在是弗朗索瓦一世需要和克洛德公主的婚姻增强他的合法性和对布列塔尼的控制,而非克洛德公主需要弗朗索瓦一世来维系其地位,在克洛德公主的婚事尘埃落定前,我不建议我们和尼德兰的查理谈论婚事,且不论是否会增加安妮王后的不安,尼德兰的查理和他的监护人们都清楚他在联姻市场上的价值,婚姻谈判未必会成功。”
“说来也是。”亨利七世终于泄气道,暂时放弃了这一计划,“那亨利呢,你对你弟弟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亨利?”亚瑟念了一遍弟弟的名字,有一瞬间,亨利七世感到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他想到了什么,“如果亨利安于王弟的身份,我会给他他所想要的一切尊荣,如果他的索求超越了王弟身份的限度,那他也不再是我的兄弟。”
如果亨利的索求超越了王弟身份的限度,那他也不再是国王的兄弟,就像爱德华四世在酒缸里溺死克拉伦斯公爵,英格兰历史上不缺乏骨肉相残的惨剧。“我并不希望这是你们的结局。”亨利七世叹息一声。
“是的,我也不希望。”亚瑟说,他抬起眼,这一瞬间,亨利七世好像又在他眼睛里看到一些阔别已久的情绪,“我会竭尽全力阻止这种可能发生,但我也已经做好了承担代价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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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到来后,英格兰宫廷终于从王太后去世的低沉氛围中缓解过来,而亨利王子也终于可以继续他那快乐的游猎和宴会生活,经历了从纳瓦拉到热那亚又横穿法兰西的冒险经历后,他对骑士精神的推崇又到了全新高度,兼之失去了博福特夫人的管教,他曾被一度压抑的天性现在如野马般放肆,他几乎每一天都会沉浸在和他侍从表演各种各样的骑士游戏,而和他最亲近的妹妹玛丽公主也加入其中。
在现在的英格兰宫廷中,玛丽公主无疑是最为耀眼的一颗明珠,受凯瑟琳的影响,她将浓丽的长发用西班牙式的兜帽包裹,又用面纱遮蔽面容,如此既在宴会上收获了足够的瞩目,又不至于损害公主的名誉。在和亨利王子跳过一轮舞后,玛丽公主来到树荫下休息,取下帽子和面纱后,她的脸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殷红娇艳,不多时,亨利王子也来到了妹妹身边,神采奕奕道:“亲爱的玛丽,你都不知道你今天有多迷人,那些平时自恃英勇骑士在你面前都成了傻瓜。”
“不用你提醒。”玛丽公主骄傲道,她复而开始玩弄衣服上的宝石,苦恼道,“这很快乐,但亨利,我没有多少快乐的时间了,父亲和亚瑟哥哥最近在商议我的婚事。”
“父亲想让你嫁给尼德兰的查理。”亨利王子道,对这个安排,他其实还算满意,“他虽然比你小了一些,但会继承欧洲三分之二的领土,很多君主都想把女儿或姐妹嫁给他。”
“很多君主都想把女儿或姐妹嫁给他,所以不差我一个。”玛丽公主说,对尼德兰的查理这个欧洲人趋之若鹜的结婚对象,她似乎并不感兴趣,“他是有可能继承欧洲三分之二的土地,但他还有一个弟弟,斐迪南二世也有可能生下儿子,只有尼德兰是他板上钉钉能够继承的,听说他还有一个野人一样的大下巴,吃饭时甚至闭不上嘴,我简直没办法想象我该怎么和这样一个人共度一生!”
这倒是真的,亨利王子想,如果尼德兰的查理真的是这副尊容,他倒也能理解妹妹的抵触。不过理解归理解,如果玛丽真的可以嫁给尼德兰的查理,他还是会欢欣雀跃地祝福这段婚姻,并发挥他的专长努力安慰妹妹的心情,但当下,在意识到这个话题不会让妹妹开心的情况下,亨利王子还是明智地转移话题道:“听说安妮王后也希望将女儿嫁给尼德兰的查理,还是让法兰西的公主去忍受他的下巴吧!噢,玛丽,父亲至少已经有了对你的婚姻安排,但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知要做多久的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