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就是一个下午,沈荔只得细细看着程父脸上被火灼烧过的痕迹。
榕树下的中年男子也下了一下午的棋,沈荔看着他的侧脸,实在看不出他们哪里像了。“再等等。”张氏寻了一张纸写道。直等到太阳快要落了西山,“程朗,你的女儿我带来了。”张氏开口说道。
“你就是我的女儿?”程持这才挪动身子看向她们:“张娘子可否先出去?”
快到月亮升起,沈荔才知道程父最开始是想要离开京城,离开燕国,就被张氏命人将程父安置在此处。后来张氏一直为着和程父孕有一子,一直禁锢着他,就连脚上也被她着人系上了铁链,不让他出了这院子,甚至进庄子时也要问院门口的侍卫。
不能让父亲一直活在张氏的束缚下了。
那枚玉佩,如今就是她和程父的救命稻草。她不能再希冀于拿到玉佩了。
“世子是锦衣卫指挥使,指挥使为当今皇上效力,我若是告诉世子程持的下落,我也活不了。”
心上一计
过了立秋,白日里总过得很快,黑夜到来的早了点。
有商人倒是担心影响到自己的生意,第四日下午实在是等不急了,便带着人马借着附近山林间的羊肠小道准备前往长安。只是很快又折返回来,回来时车上的陶瓷玉器已经摔了个粉碎,伤人也被吓得几近晕厥,还是马夫冲下来说道:“那山里有强盗。”
众人都庆幸着自己胆子小,没跟了去。
否则,身上的银两没了不说,恐怕自己的一条小命也没了。
在客栈中等了一日,第二天夜里,客栈中开始人声沸腾,官道修好了。
原来因着暴雨天,长安城里的粮仓也被淹湿了两三处。无法,皇上下令,从别处调了粮食过来。调送粮食的官差就被安排在这几日前往。
这条官道是连接京城的唯一大道,可是粮食可是事关国家安稳的大事,耽搁不得。
即便修缮填埋的工程过于峻难,原本需要十个日子才能修好的官道,在第五日酉时,就已经完完全全被清理填补好了。
“三妹妹,我们今日出发?”
屋子里。
桌子上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瓷瓶,瓷瓶里装着的却是同样颜色的白色药粉。瓷瓶里的药粉任由着主人将它们倒来倒去,不知几番倒腾下来它们会变成什么模样。
救人的药,还是杀人的毒。
听到沈素的问话,沈荔这才方才手中的白色瓷瓶,抬头看向他:“兄长,就今日。”她冷冷说道。
出乎她的意料,张氏一听到官道修好的消息,早已经安排人驾马回去了。还是王婆婆在走之前撂了两句话给她:“三姑娘,夫人身子不适,就先回去了。姑娘到时候跟着公子一起回来吧。”
隐隐约约,张氏还隐瞒着什么,可是她如何都琢磨不出来。她与程父见面时,程父付出了什么代价,她也并不明确。唯一明白的却是:她的养母张氏多心思。
沈素进屋时,就感觉到屋子还是那个屋子,可是屋子里的氛围却是不同了。
以往的柔和慵懒,换而取之,已经被覆上层层霜雪。这时节还是在夏日的尾巴,他却觉得凉飕飕。
他不得不细细打量起面前十七岁年纪的女子。不过是去了庄子几日,沈荔周身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沈素收回眼中的探查,看着愈加清瘦的沈荔问道:“你收拾好行囊,我等你一起出发。”沈荔的屋子里,床榻和桌椅是被屏风隔断了。沈素进来时,就也无法看到被沈荔收拾整齐的床榻和行囊。
“兄长,我的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
沈荔这时也开始收拾起面前桌上的瓶瓶罐罐来,装到一个匣子里后,沈荔起身说道:“兄长此行来,想必是已经找好马车收拾好行囊了吧。”
他的确已经准备好了车马和行囊,就等着沈荔收拾好尽快出发。
在客栈里待了快六日,还需尽快回府上,甚至于,面见圣上。
……
沈荔背着行囊,提着匣子,站在三楼楼梯处朝着楼下看去,客栈里已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住客的身影。
只听得见身后几个婆子窸窸窣窣收拾客房,嘴里唠叨着哪处要清理的话语。
沈素的衣物不多,很快就从屋子里背着一小包的行囊出来,朝等着他的沈荔说道:“我们下楼。”
“呀,嫂嫂。”
虞羡刚从屋中出来,就看到楼梯处的沈荔,兴冲冲朝着沈荔喊道。
一个声音乍然出现在了沈荔身后,沈荔不得不回头。可是面前的人,她却没印象,更何况自己什么时候给别人当了嫂嫂。
“我不是你的嫂嫂。”
连三个月的时间就不到,嫂嫂竟然忘记了他。沈荔眼中的不解让虞羡泄气,他慢慢解释说道:“说来话长。但是嫂嫂怎么就不认识我了,你之前在终南山的时候,还找过我哥哥为你娘亲看病。”
沈荔这才想起来,恍然大悟道:“竟然是你。”
之后,却也不再看他,反而越过了他直接走下楼梯。要不是因为他的哥哥虞临渊,她才不会和裴适越来越纠缠。
“嫂嫂,你怎么走了呀。”
虞羡拔高声音说道。他分明记得,兄长与他说过世子钟意沈荔。可现在这么看着,世子却是单相思了。
这可怎么行!
他要去告诉世子!
不用他告诉,他叫那一声嫂嫂时声音极高,就连在客栈一楼等着的虞临渊和裴适也听到了。虞临渊打趣说道:“看来家主的女儿却是不钟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