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那一眼,他不是没有看到她眼睑的红晕,读懂她眼神里掩藏的几分怨忿。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沈荔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就惹的父亲如此大怒。除非,牵扯到父亲的名声和官途。
父亲向来看重名声。倘若有人损了他的名声,影响了他的官途,他誓要将这人铲除或是责罚了。父亲为了他的官途,这几年攀缘升职,沈府的银子都用来打点宫中的宦官,送礼于朝中重臣来。
如今的沈侍郎府,没换得几分宫中的赞赏和赏赐,反而渐渐在朝中大族中没落起来。
不知沈府,能撑得住几日几时了。
他,也得做些事情来力挽狂澜了。
怀中昏睡着的人儿脸上愈发红透了,就像前几日从岭南之地快马加鞭送来的荔枝,晶莹剔透。
“公子。”察觉到自家公子落了几个脚步,一旁的侍女回头看到,见公子看着三姑娘却晃了晃神,小声提醒道。
沈素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恍惚之态,当即正色道:“走吧,白芷。”
……
翌日一早,王婆婆才告诉张氏昨日沈荔被老爷在祠堂罚跪的事情来:“夫人,今日一早,已经着大夫去看了。”
王婆婆话音刚落,就听到夫人又开始咳嗽。以往夫人清晨是不会咳嗽,今天一早醒来就咳嗽。
哎,她这张老嘴,就不该想出让夫人自损八百的办法。
“沈荔怎么样了?”这时候可别死了才是。
她要用她借刀杀人,为那人报仇。
那人不让她亲自动手,她只好找人为他雪恨了。
她要培养沈荔这把刀,报仇雪恨!
“王婆婆,收拾下,一会去看看沈荔。”
“夫人,你身子已经……”自和亲前一个月,夫人为着尽快报仇,每日交替喝着极燥热极寒凉的药。
王婆婆见夫人面露忧色,遂没继续说下去,只回着“好。”又拿了一顶帷帽给张氏预备着出门。
沈荔醒来时,已到了次日的日暮时分,却不见一人。侧头看去,黄昏时分的辉光透过窗子,打在地上和桌几上,映衬地屋子里金灿灿地。
可她的心,在这夏日里,却像是有冬日里白茫茫的积雪里覆盖着,只见荒芜。
阿福早就进了屋子,见三小姐兀自地想着什么,她也不敢惊扰,就在几处远待着。
“阿福。”沈荔看向来人。
“姑娘。”阿福正端了汤药,“姑娘,快起来喝药,喝了药身体好的快。”夫人吩咐,这时候沈荔的身子不能有了岔子。
沈荔接过汤药,径自喝了,也没吃一旁放着的蜜枣。
她幼时身子弱,时常生病,年年喝着中药调养身体。喝得多了,也因此不觉得中药苦了,却从喝中药中获得了几分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