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只看到沈荔单独住一个院子,已说是老夫人和沈老爷的仁慈。
在这样热的天气里,沈荔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睡起了午觉,却不防半炷香不到,便被外面止不住的虫鸣和鸟雀的叽叽喳喳吵醒。
单放三盆井水也解不了这酷暑,要是有冰块,岂不美哉。
这只能是个美梦。
她的娘亲,张氏,就是因着前日里给她送了冰,就被大夫人沈氏警告了。
这样闷热的天,还是得打些井水来才好,刚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最是凉爽。
“阿福,秋香。”
沈荔叫着她的侍女,却无人回应。
她们去哪里避暑了?
看来打井水这事还是得自己来。
梨榕院的院子里就有一口井,她没换衣服,只穿着肚兜和素纱单衣。
“荔儿啊,今年夏日你如何过得下去。”此时二夫人张氏来看沈荔。
张氏表面羞愧的样子,紧接着说道:“想我在沈府这么多年,也不能护住你分毫。”
前些日子,她假装爱女心切,送给沈荔两盆冰。
老夫人知道后让大夫人传话说与张氏:这沈荔非沈家所出,白吃白住也就罢了,要想凉快,着丫鬟们打些井水来,沈荔身体好,又是女儿家,用些甚么冰块来。
无需从自己的用度中取出两盆冰给沈荔,张氏乐得自在。
十六七年的调教与养育,是时候将她磨出一把锋利的刀,为那人报仇雪恨。
沈荔正要出了屋子取井水,见张氏来了,笑呵呵地说:“娘,用井水也足够了。我还看书上说,土地能隔绝热气,挖个洞钻进去就凉快了。”
张氏假装郁闷道:“这孩子,可说些什么话。那岂是活人待得地方。”话未说完,眼泪簌簌落下。
跟随张氏的王婆子连连抚拍附和着张氏:“夫人啊,姑娘只是说些调皮话儿来。”
“娘,女儿以后不说这些了。我舍不得娘伤心。”
自打记事起,她有时从嘴里蹦出些生生死死枯朽之类的字眼,免不了张氏的一顿打,也长了记性。
不过,张氏越来越容易伤春悲秋了,如今说个洞,她听了也难过。
可真像是话本里的说的“玉在林中挂”这位女公子了。
“哎,你就是不长记性,迟早出事来。还记得你祖父说的这么一句吗?”张氏摇摇头:“你身体素来不好,这些话可不能说的,娘这一辈子就你一个女儿,不疼你疼谁呢。”
祖父说的话,她自然熟记于心,开口接道:“这人,不管几岁年龄,下到三岁小儿,上至饕餮老人,都得知道这么一句话:谶言谶言,一语成谶,这些不吉利的言语,当是一个也说不得的。”
一字不差。
张氏方笑了起来,“你呀,记得就好。”
话音未落,忽听得有人在院里喊道,“不好了,姑娘。”
原来是沈荔的丫鬟秋香忙慌慌跑来:“夫人,姑娘,奴婢刚从大夫人院子经过,看到二姑娘一脸高兴。”
夫人吩咐她戏要演的逼真些,才能让三姑娘厌极二姑娘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