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听到这样的话,宁千渝一定会惶恐、担忧,可是经历无数的风雨,她的心早就不会被三言两语而颤动,她笑着说:“太后殿下,有些事情说得太明白就没有意思,下官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旁人。”
她神情自若地行礼,转身又回到了那座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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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清先去了洛阳,打算去陇右看看符生枝与孩子,但符生枝的信件比他们的脚步更快,符生枝说薄映禾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回来。
如此,看来沈昌砥是放过了薄映禾,她心中总算安定了下来,于是去陇右的打算搁置,直接下江南!
下江南的路上走过不少地方,他们二人在一处小村庄中停留,枕清无意闲逛时,在一处简陋的学堂处,看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那人身穿简单的钗裙,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温和漂亮,她被孩童围在最中间,不急不躁。直到抬眼看清了她,那人的目光顿了顿,好像有些期待,又觉得不可置信。
枕清率先走过去,她笑着打招呼道:“陆娘子,好久不见。”
陆佑善目光逐渐变红,神情变了又变,几欲落泪,她哽咽道:“沿溪,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你。”
她缓缓走前,那些小孩看着有客人来了,一哄而散,直接下了学堂,只有一个女童呆呆地看着她们,好像不懂,又好像无处可去。
陆佑善抱起那个孩子,简单说了自己这些年的概况。
当初枕清假死,她就想离开了长安,机缘巧合来到这个小村庄,而此地唯一的教书先生正好走了,孩童若想读书,也无路可去,于是她一留,就留了这么多年。
正好太后殿下设置了女科,不少女子也可以上学,对生活更有了期待。
说罢,她还笑着打趣:“我底下还有不少的女学生说想要效仿你,倘若她们知道你就是枕清,可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以你的才华,大可不必留在这里。”枕清看着简陋的四周,长安更加繁华便利,虽说心中已经明白陆佑善大抵会拒绝,可是她还是说了。
“你想回去长安么?”
陆佑善摇头:“我曾看过长安的繁华与热闹,而我底下的学生并没有,而读书是他们唯一的出路。我想,他们更需要我。”
枕清颔首,碰了碰她怀中抱着的小女孩,问:“你的孩子?”
“我算她半个娘亲,她是个孤儿。”陆佑善说。
“可曾取过名字?”
“未曾,你来赐名。”
枕清盯着小女孩的面容看了好一会,留意到她脖子上的玉佩,笑着说:“姣枝。”
陆佑善:“姣为美好之意,枝为坚韧生长,好名。”
嘴上说需要赶路的枕清并没有与陆佑善叙旧多久,就拜别离开了。
陆佑善望着枕清的背影,突然大声急道:“沿溪,我当初嫉妒你,不是因为你不配,是嫉妒为何不能是我。”
枕清闻言,脚步一顿,她回过身,温和笑道:“我知道。”
“我也对你下了毒,害你致死。”
“我也知道。”
枕淮的毒不至于那么快就让她死了,只是加上陆佑善的毒,和自己的熏香,更快毙命。
枕清见人愕然地说不出话,她洒脱地挥了挥手,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后会无期。”
脚步轻盈地迈出村子,忽地看到站在前面等着的江诉,她什么也没说,耸耸肩,示意可以继续赶路了。
其实不着急赶路,只是江诉与佑善也有点不合,寻了个借口走了。同时也在下一处驿站给宁千渝写了信,希望能够在乡野田间多建几处学堂,让天下的孩童都能够有书可读,有学可上。
他们二人经过当初打过战的河东道,他打算带枕清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一座寺庙,上面有极其大的三个字——妙言寺。
当初禹王所给她求的玉佩也是在这个地方。
枕清见江诉轻车熟路地去问了寺中人智者大师,那人说智者大师去云游了,不过两天后应该会回来,倘若是不着急的,可以现在寺庙住上两日,见到后再走。
反正也不着急,枕清欣然应之。
当夜,枕清辗转反侧。
这么久以来,枕清才第一次问起来这件事,她说:“你当初说你自己是穿书的?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一本册子,既然如此,你可知道最后的结局?这本书又叫什么名字?”
这个疑问,并非一直伴随在枕清身上,只不过到了如今地步,她倒真的有些许好奇与疑惑。
江诉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多少事情,他穿越的时间点是在这本书之前。
他如实回答:“我穿的这本书叫《我靠师父师母登帝位》,这么久来,我心中已经了然,我们所处的时间,是这本书之前,而我们也因为机缘巧合,成了这里边的师父师母。”
枕清简直意外极了,她问:“那么这个主角是裴聿怀?”
江诉颔首。
所以江诉不知道他们的故事,也不知道最后的赢家是谁。他也是磕磕绊绊才摸清楚那么一丝边角。
她越是想,越忍不住叹息。
辛辛苦苦走了这么一路,主角居然不是我。
等了两日,智者大师出现了。他先看向江诉,再看向枕清,惊疑不定道:“原来江郎君的心上人是你。”
江诉没想到枕清会与智者大师相认识,在江诉疑惑的目光下,枕清解释说:“当初我与禹王回长安的路上,经过了这座寺庙,禹王替我向大师要了一枚保平安的玉佩。”
大师做了一个打住的动作,说:“不是替你要的,而是逼着我给你的,你是没看到逼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