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是老毛病,常年跟着他外出摆摊后来病情已经发展到了无法下床的地步。这里有常客说他和他老婆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等到他老了该怎么过,有的说的残酷一点的,李秀可能以后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对于这些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关心的语言,他都一一笑而了之:“有什么办法,我老婆十几岁就跟着我漂在外面,是我没本事,让她吃了几十年的冷饭。但她的愿望是离开的时候是睡在床上舒舒服服、干干静静走的。”,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哽咽着,“她说,最重要的是,她离开的时候,有我这个没用的男人陪在她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李秀的老婆比他更明白癌症这个病无药可医,她也曾经满怀希望,想自己健健康康的,盼着能不能为李家开枝散叶。
她望见过李秀在寒风中,满目期望的盯着别家小孩儿叫自己大人爸爸的,他又何曾不想转换这个角色,但害怕自己老婆伤心,他总是装作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两个人摆摊累了,他就会笑着逗她开心说:“老婆,还好我们没孩子,你看刚刚那小兔崽子好难搞,换我我肯定会疯的。”
李秀是个内向又不那么内向的人。
他的内向可以让外人觉得他站在一个地方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他的外向又让人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够和这群牙尖嘴利的大妈打成一团,能够将这麻将馆一个人操持得井井有条。
跟着老杨头来的女生,个子拔高,她的头基乎快要顶着这间狭小麻将馆的天花板了。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服内搭一件纯白t,裤子是偏黑暗风格的直长西裤,脚下穿着一双看起十分显少年气的黑色经典匡威高帮帆布鞋。
就这一身行头,不知道被她那可敬的母亲骂骂咧咧过多少回。
自己母亲的口头禅便是,这个不能穿,那个不能穿,穿得跟个门神似的。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有个样,你要是多穿穿裙子,你妈我不知道多活几年去了。
封适每次反驳她:“我出警的时候,万一抓哪个歹徒腾空踹两脚不得走光啊?”
这话但到是堵得杨晴没话说。
封适跟着自己的外公一起坐了下来,刚坐下,李秀就端着两杯铁观音走了过来,“叔,你的铁观音好了。”
老杨头给旁边的封适挪了一杯,“来!适子!尝尝外公珍藏的铁观音!”
封适接了过去,呆呆的看了一眼,然后学着自己外公的样子吹了几口杯口的浮沫。
李秀笑着问:“叔,这是你…”
老杨头倒也不藏着掖着,抬头笑了笑,说:“我孙女,封什么来着……”,他一脸的看着自己孙女,前脚刚说了她名字,后脚跟别人介绍就忘了,他尴尬的看向了封适。
封适已经习惯了,淡定的脱口而出:“封适。”
老杨头拍了拍自己孙女的肩膀,眯眼笑道:“你看,这多久不回家一次,回一趟家就把我们小适的名字忘了。”
李秀和老杨头聊了几句便又忙去了。这麻将馆打得很小,最大也才五块,所以这里也没什么人砸场子,输赢小,大家都是玩个开心,最重要的是间接的接济一下李秀夫妻两。
谁都没说,都达成一致的想法。
能在麻将馆里自己解决的事尽量不麻烦李秀,毕竟里屋还有她的妻子正在休息。
封适坐着无聊,将这白炽灯下所有人的脸都一一扫了一遍,除了老头就是老太太,她就不应该和自己外公出来的,好好的假期约几个朋友出去不好吗?非得在这吵闹的狭小空间里听着几万几筒几条的,属实是乏味。
就在封适兴趣缺缺的时候,她的目光扫视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视线随着那穿着漆黑的人而下,他的前面居然坐着一个年轻女人,一头偏浅色的微卷长发散落在那女人的脖颈间,半遮的五官轮廓,加上那道微抿的红唇,哪怕是白炽灯的微光也能将这女人的性感加持数百倍。
封适视线一直停留那处,但她依稀觉得那个传达穿得跟个保镖似乎的男人有些面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她又下意识摇摇头,怎么可能冤家这么路窄?世界又怎么可能这么小?一定是那人穿着和那个大婶身后男人一样的西装所以她联想到了他们。
常玄策在周围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眼光,戴着墨镜一丝不茍的脸迅速转到了封适这边。
封适眼疾手快,立马收回了直勾勾的视线,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修长的五指捏着茶杯就是一顿乱灌。
“烫烫烫烫。”
封适似乎忘了这茶是刚刚才泡好的,这一举动烫得她满嘴发红,猛得落杯。
她旁边的老杨头见她喝个茶狼吞虎咽的,便无奈摇摇头:“适子,喝茶要心静,慢慢品。不是一心二用,知道吗?”
封适迅速将头埋了下去。
刚刚她盯着那女人看的一幕到是没被那女人身后的保镖发现,不是封适怕他,如果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意外动起手的话,她还真没多少胜算。
常玄策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已经注意到坐在不远处的那个人了。现在他表面故作镇定的样子实际上早就已经传音给明娄了。
他说:“老板!三点钟方向有个臭小子在盯着我们,要不要……”
明娄传音止住她:“wait!老娘没心思管他!”
常玄策疑惑道:“老板,“wait”是什么意思?”
明娄:“让你多读书你非得“开飞机”,让小白告诉你。”
常玄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