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任务就这么完成了大半,达斯琪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等与西门吹雪到了野外,她推出三轮摩托车笑道:“要不要上来试试?你们男人好像都很喜欢机械啊,这台比隆阿是斯摩格先生亲手组装的,是不是很酷?”
西门吹雪不喜欢机械,他也没觉得哪里“酷”,但看着达斯琪晶亮的,仿佛藏了星星的眼,他还是上了车,把甚少离手的剑放在腿边,两只手握住把手,按照达斯琪所说的,油门一踩到底,只听“轰隆”一声,七八个喷风贝同时工作,车子一下子飞出去老远!
达斯琪在后边矜持地偷笑,风扬起她额前的碎发,长裙在草地上随风舞动,她一手把碎发别到耳后,一手放在刀柄上,少女明眸皓齿,美如画中人。
西门吹雪本以为送走那些海贼,达斯琪会放得更开,但没想到,等到了俩人独处的时候,她反而有点拘束,那句没说完的话,她似乎也不打算说。
这份拘束一直延续到京城,达斯琪预备找个客栈投宿的时候,她正想像往常一样要两间客房,西门吹雪却道:“我在京城有房子,不如到我家去住?”
她忽然明白,她问“你知道去京城的路吗?”的时候,他为什么会露出那样一个笑来。
她踌躇着,又在用鞋子蹭着地,努力说服自己,我是去男朋友家里,嗯,只是想看一看,想多了解他一些,又不干别的……她抬头:“那就……麻烦你了。”
院子很大,也很清静,前面是一家糕点铺子,后院则被一排柳树围着,看起来分外幽静。
两道高墙遮住日光,沙地上铺满了墙的影子,屋子边儿还有一株杏树,枝干攀着高墙,几乎要探出头去。
达斯琪环顾这里,忍不住惊叹:“你家真漂亮。”
西门吹雪脸上涌动着笑意,却没有笑,语气淡淡道:“这里只是我家的一处产业,我很少在这里住,我住的地方比这里还要漂亮得多。”
与他的剑法同样出名的,是他的财富。
西门吹雪绝不能算是一个商人,但他的老家人特别擅长,所以在成为天下剑法最高的几个人中,也是天下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
他并不在意自己有钱人身份,在不预备去杀人的时候,他的生活一向很简单,也很低调,无论是吃的还穿的,他都没什么特别的欲望。可是现在,他就好像突然从一块朴实无华的远山冰雪变成了一只骄傲的孔雀,把自己从未看在眼里的鲜亮羽毛披在身上,然后高调且矜贵地扬起孔雀脖颈,抖抖尾巴,开了屏。
达斯琪却好似专门绕到孔雀后面一样,对他“鲜亮华丽的羽毛”视而不见,只觉得他翘尾巴的样子特别可爱。
山西巡抚的奏折已入京,在等待皇帝陛下传召的日子里,俩个人心照不宣地过起二人独处时光。
独处虽然听起来怪暧昧的,但两个人实际上来手都没牵过,西门吹雪最大的兴趣是练剑,达斯琪最大的兴趣是品鉴刀剑,两个人的兴趣爱好虽然略有出入,但总算殊途同归。
在日光渐退,暮云压下的时候,西门吹雪练完了剑,坐在椅子上用小锉刀磨去手心和虎口上的茧子。磨下一层白白的碎屑,磨得手心里露出粉粉的嫩肉后,他再把手放在热水里泡一泡,擦干后再涂一层手油。
这并非是为了手部的美观,作为一个剑客,手必然要灵敏,硬茧太多,握剑时手与剑就像隔一层似的,会影响这种灵敏,正如剑客的指甲通常都很短。
即便是磨茧泡手擦油,他的手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粗糙发硬,常年习剑的痕迹是无论如何也消磨不下去的。
西门吹雪做这些事的时候,达斯琪就在他身边,她在擦刀。
刀身在灯火下发出炫目迷人的光彩来,她拿着镊子夹着一块棉球,棉球在一种特殊的油上沾了沾,然后刀上点按,刀身和刀锋用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油,至少闻起来的味道的不同的。
点按完之后,达斯琪把刀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刀的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吹起来的距离和力度也是完全不同的,吹完也没有立刻入鞘,而是选了个合适的角度去晾着。
西门吹雪安静地看着,他平日里擦剑都是都是用擦手的布随便撸一下就完,哪怕他很爱护他的剑,也没爱护到这种地步。
达斯琪也在悄悄看西门吹雪,她也很爱护自己的手,但那也仅限于洗脸的时候顺便也给手也挤点洗面奶搓一搓。
在互相看完之后,两个人都不由得升起一种很相似的感受
——“委屈我的剑了。”
——“委屈我的手了。”
相爱
没一会儿,天彻底黑下来,窗外隐隐有月光从远山一步步爬到窗子前,桌上的蜡烛爆了烛花,极细微的光芒一闪,轻轻“啪”地一声。
达斯琪收了刀望向窗外,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下眨了眨:“时间好像不早了。”
西门吹雪在看墙上的影子,那颤动如蝶翼的睫毛像是落在他心上一下一下地刷着。
“是不早了。”天还亮着的时候西门吹雪带着达斯琪逛过整个后院,它与前院的糕饼店中间还隔了一道回廊,回廊被盛夏繁茂的树木覆盖着,接着是很大的一片空地,房舍却不多,除了厨房和杂物房之外,只有两座房屋,一座屋是这里的掌柜的和伙计在住,另一座就是现在待的这里了。
屋子是套房样式,正中间的大堂,大堂两侧分别有一个房间。
他指着右侧的房间道:“你睡那边,里面的床铺和衣物都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