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抬头看着越过山头飘荡的白云,轻声开口道:“我想让姑姑获得真正的自由。”
他反问齐源:“有我在她身边,那还叫自由吗?”
齐源把酒杯搁在桌子上:“那孩子是从父亲那里才知道姑姑是为什么被抓住的,想也知道,那个男人能说得有多么难听,他又受到了怎样的冲击。”
“他在怪自己,觉得是自己是个累赘,觉得自己毁了姑姑的人生。”
最后,他们支教团队在天色未亮的清晨离开。
齐源拖着一个大箱子,反复回头看人群中的那个孩子。
认识了快两个月,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笑。
好似情绪终于能释放出来,红着眼眶,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行李箱上。
直到瘦小的身躯彻底被笼罩在浓雾中,一丝痕迹也不再留下。
整段路程,齐源的神经都紧绷着,怕被同伴发现而坏事。
身边还跟着村民,因为走过山路后,要开三轮车送他们到乘大巴的地方。
直到下了大巴,和身边同行的人分开后,他才松了口气。
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将行李箱打开,虽然留了个呼吸的口,但到底担心对方憋到了。
箱子掀开的那一刻,瘦削的女人满身汗的蜷缩在里面,脸上都是……泪水。
她醒了。
她知道发生什么了。
光线落了进去,对方蜷缩得更紧,偏开头将脸埋进行李箱里啜泣,含糊不清地念着什么。
齐源沉默站了半晌,那是她侄子的名字。
后来,他才哑声开口道:“他费了很多心思才抓住了这个机会把你送出来,你现在能做的很有限,不要犯傻。”
“他说过,姑姑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只要有机会能出去,就能拥有一片天。”
“等你有自己天空的那一天,去接他。”
女人啜泣的声音越来越大,直至最后,崩溃大哭。
在无尽的旷野边,绝望悲戚。
“在前往支教的路上,我想的是,我要教给别人一些什么东西。”齐源的声音很哑,“却没有想到,是社会撕开了美好的那一面,给我上了深深的一课。”
程蔚朝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已经无法更改的背痛事实面前,任何安慰都无济于事。
他站起身来:“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端着热水走过来的时候,齐源已经冷静了下来。
程蔚朝把水递给他,犹疑道:“那个孩子……”
齐源知道他要问什么:“好几年后,我有了一定的能力,回过那个村子,询问后才知道那家人早已不知道搬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