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通电话他一通都没接到,但也不打算回拨。
他将手机扔去充电,而后打开衣柜拿了睡衣。
正准备洗澡时,手机系统铃声却响起来。他伸手捏起手机,屏幕上亮着那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尖锐的亮光在深夜中刺痛着敏感的神经末梢。
他想也没想就挂断。可没过两秒,那电话又拨过来。
没完没了的。聒噪又烦人。
游赐滑动接听。
对面是一个冷淡的中年男声:“六月回平礼,来参加我和你梁阿姨的婚礼。还有,下个学期起,你给我回平礼念书。”
音色冷淡而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的意味,压抑又带着极端的控制欲。这就是他的父亲,游铭。
他一个字也没说,自如地挂断。
之后趁那电话回拨过来前,利落地将它拉入了黑名单。
房间里静寂下来。
落地窗没关,窗纱起起落落地漂浮。只能听得见连绵不绝的雨声,潮湿又淅淅沥沥。
篁蕴公馆位于城郊,傍山而建。别墅后面是成片的草木,常有鸟群栖息。此时,深雨长夜,也能听得见倦鸟的嘶鸣,甚至能听得见鸟类翻动翅膀的声音。
他逆光而立,兀自垂着手,浑身的血液都在压迫伤口,手心一阵没来由的刺痛。尽管已经尽力压抑着情绪,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送进来的风里面有栀子花的味道。清淡、镇痛。
他眸光凛冽,情绪稍平复了些。
走到窗前,潮湿的雨气涌进来。
手还在抖。
上面缠绕着容艺亲手给他包扎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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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前,他撞破父亲游铭和梁韵的私情。
少年当即给了游铭一拳,游铭满脸是血,反应过来后,也立刻还击。
父子两人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明明是天底下最亲近的父子,血管里甚至都奔涌着相同的血脉,可彼此眼神里都充斥着对对方的深恶痛绝。
他知道游铭恨他。
他的父亲游铭出生在伏海镇的一个单亲家庭,虽生得一副清冷斯文的好皮囊,却因为贫穷的家境,一直备受歧视。性格敏感、阴暗又自卑。
不过好在游铭聪明努力,最后以高分考上了平礼大学的医学部。
同班同学里,有个叫温书颜的女孩子,出生于书香门第,家境殷实,再加上长得温柔恬静,性格又好,格外讨人喜欢,追求者一双手指都数不过来。
人总会本能地趋向于美好的事物的。游铭也不例外。
他喜欢温书颜,但却把喜欢藏在心底。
他阴暗自卑,她明媚自信;他穷困潦倒,她家境殷实。他知道他和她是永远没有可能的。所以藏起了喜欢,一门心思放在学业上,永远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白色衬衫,永远坐在第一排,永远保持着专业绩点第一。
可偏偏温书颜注意到了他。她对这个冷淡的少年感到格外好奇。
她想靠近他,可他每次都只会躲得更远。
她以为他是讨厌她,其实恰恰相反,他喜欢她喜欢的都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