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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一股血腥味儿窜入张海侠鼻腔,原本放下的心又揪紧,好在那并不属于张海楼。

张海侠再次回头,我不明所以,也跟着把头转过去,一个年轻的华人从一间铺子给推了出来跌坐在地上,他手里抱着一个账本,也随之落地。

华人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身材单薄。

虽然都是亚洲面孔,华人和马来西亚人在这里还是有着明显的五官差距,一眼就能看出国籍。

那年轻华人拍了拍衣服,捡起地上的账本,继续走进那间铺子,接着他又被打得踉跄几步跌坐街边,当他想再次往里冲时,打他的人也直接出来了。

双方骂骂咧咧,年轻华人说英文,而对方则是马来语。

英文我倒是听得懂,但语速太快的马来话还是很吃力,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但现在吃亏的是华人,我还是想帮助对方。

张海侠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道:“他是英国人酒馆的会计,来收账的,这间铺子欠他老板的钱,老板给这间铺子走私酒水,但被海关截了,想赖账。”

会计在这个时代可不好学,而且那人还说一口流利的英文,又穿着讲究,像个知识分子。

只是他生不逢时,作为华人,只有在私酒庄这种流水很大,需要账房,但又不能聘用国际洋人的地方,才有生存空间。而如果一个账房只能算钱,不能把钱搞回来,那么账房就是一个计算损失的工作,很快也会没有价值。

想要混口饭吃,他必须不要命,因为一旦丢了工作,会饿死。

“老师想帮他的话,只要把账给他结了就可以。”张海侠说着,“老师推我过去吧。”

听他一口一个老师的叫我,我有点不自在,这时候也不好提出来。

“别人欠他债算是犯法吧,你们管不了吗?”我问。

“这算私人恩怨,可以管,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张海侠道,他和张海楼毕竟只有两个人,得罪当地有背景的势力,明面上那些人不敢对南洋档案馆做什么,背地里使绊子也会影响他们查案。

这一代在他们两个来之前是很乱的,几年来的整顿,霹雳州已经成了整个马六甲海峡治安最好的地界了。

但有些无伤大雅的矛盾,能不管就尽量别插手,说到底,都是外国人的事。

只是因为被打的是华人,张海侠才主动提出来的。

我没有计较,知道他们的难处,推着张海侠过去,还担心这几个人突然冲出来会看到张瑞朴他们东倒西歪的场景以为闹了人命。结果大街上空荡荡的,张海楼已经把“他们”都清理了个干净。

年轻华人再次被打倒的时候,刚好朝我撞过来,张海侠一下把我拉开,顺手扶住对方。

那人道了谢,又道了歉,一副老实好欺的样子,竟然没有朝我们求助,而是继续要求对方平账。

一人冲上来就又要打他,张海侠皱了皱眉,用马来语道:“不用打了,你们的账我帮你们平了。”说着,把一迭钱递给年轻华人。

双方都愣了一下,也许是知道张海侠的身份,也知道他的身手,就算瘸了腿,威严还是在的,都没吭声。

倒是那年轻华人直摇头:“又不是你欠账,我不要。”他鼻青脸肿,眼白充血,明显是被打破了血管,视线很模糊了,可他的表情却异常坚定。

我和张海侠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虽然发言愚蠢,但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维持气节,倒是难得。

可打他的人就更不爽了,见年轻华人不收钱,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就又想揍他了。一方面是为了这笔账,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华人好欺负故意泄愤,但凡是白人,他们就不敢动手。

好在张海侠瞪着那些人,欠债的没直接上前,他心里想着,要是张海楼在就好了,他比较会对付年轻华人这种固执又老实的家伙。

我倏而瞥见华人怀里抱着的账本封面有个落款——何剪西。

一把将他本子抽出来,我仔细看了看,还真是这三个字:“你叫何剪西?”

我随手翻了翻,字迹工整秀气,里面记录着各种账务,是个账本。

那人见我抢他账本,先是一惊,想到我们刚才打算帮他,便缓了缓情绪说:“是,我是,小姐认识我?”他努力地想要辨认眼前的女孩子是否与自己相熟。

何剪西的名字在盘花礁案的卷宗里出现过,只有极其简短的一句话,大意是他协助过张海楼调查瘟疫一案。

这个名字很特别,而且本人就在马六甲,算是跟事件对上了,所以不会是重名。

只不过何剪西具体是怎么帮的张海楼,案宗里完全没交代,但不重要,能在盘花礁案榜上有名的人,都不简单。

“我不认识你,不过,你不拿这笔钱会被他们打死,你想死?”我对何剪西道。

张海侠直接将一迭钱塞进他的衣服口袋:“他们欠你四十七块钱,这里总共有五十,多出来的,你自己去看医生拿药。”

我对四十七块的认知大概是厦门美食街两盘小烧烤的价格,多点几盘就过百了,看欠债者和何剪西的反应,像是不少的数目。

目前我对这个时代的物价没有概念,当时在张海琪家里足不出户,没有用钱的时候,张日山训练我时,只说金银是硬通货,走到哪里都能用,让我多带了一些,到了地方再现学物价。

何剪西把手伸进兜里,一摸就知道张海侠真给自己那么多,刚想拒绝,却又因浑身上下牵扯的疼痛弄得龇牙咧嘴。

我把账本还给他,说:“以后有麻烦,可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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