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将视线从红鼻尖上移开,只看着小姑娘的圆眼睛。
“但她那独子尚且年幼,长姐怕他不知分寸、被它伤到,便把这只白鹞寄养到了我身边。待长姐的独子稍大些,我便会将这只白鹞还回去,由他来为它取名。”
阿柿的眼中现出了不解:“你把它养大,却连名字也不能给它取,还要把它给别人?”
她似乎很为他生气:“凭什么呀?”
陆云门笑了笑,向着白鹞望了一眼:“能与它相处、陪它长大,便已经是一件趣事了。我也从中获益甚多,十分知足。”
“好奇怪呀。”
阿柿问:“你不喜欢它吗?”
少年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阿柿:“如果是我喜欢的东西,我才舍不得再给别人。”
就算毁掉,也绝对不给。
少年的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看着她,未出声。
阿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仰起头,又开始兴致勃勃地望向白鹞。
忽然,她的神情凝住。
在明显犹豫了一小会儿后,她看向陆云门:“我能给它点一支香吗?”
“它的身上缠着一只很虚弱的独眼鬼。好像是因为被它啄瞎了左眼,心中有怨,所以不肯走。”
她又盯了盯白鹞。
“那只鬼已经很虚弱了,对我造不成任何威胁,只用花一点点力气就能驱赶走。但如果让那只鬼一直留在它身边,很可能会让它变得容易生病。”
陆云门定定看着阿柿。
白鹞甫一出生就被迫同它的双亲分离,因此生性刁恶,刚被送进他长姐家中后不久,便啄瞎了养鹞内监的左眼。
也是因为此事,他的长姐才将这只白鹞交到了他的手里。
可这件事在发生的当天便被捂了个严实,根本就没有传出过。
“对、对不住……”
阿柿见陆云门没有出声,半晌后,她后悔地扯了一下自己胡服的革带。
“是我冒犯了。”
她不安垂下眼睛。
“贾明同我说过的,不可以随便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不然会让别人讨厌……但我真的不是坏心,我只是喜欢这只鸟,不想让它生病……”
小娘子越说,声音越轻虚,就快要让人听不见了。
陆云门略一思忖,向着屏风轻一呼哨。
白鹞顷时展翅,飞落到了他的肩头。
待白鹞收翅后,陆云门看向阿柿:“你想怎么做?”
阿柿的圆眼睛怔怔睁着。
他没有生气,还愿意让她进行驱鬼,可她的脸上却不见欣喜,倒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憋在心口,踌躇得难受。
可最后,她还是将没能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转身跑去屋子角,蹲在一个大箱子前,丁零当啷地翻找起来。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衙役的敲门声,说是李县令在等陆云门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