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立马就让女童哑然了。
但因为输得太不服气,李迎未便要求攻守互换,由阿柿藏钩、他们来猜。
“好呀。”
喝了酒的小娘子似乎也变得格外孩子气。
她边盯住两个背转过去的孩童,嘴里念叨着“不准偷看、不准偷看”,边泰然自若地将银带钩藏到了陆小郎君的袖子里。
少年当即便要出声。
即便如今藏钩已经不再拘囿于只藏在左右手,但藏到其他人身上,绝对就是舞弊了。
可小娘子马上就拽紧了他的衣襟,使劲地摇头,两只乌黑的圆眼睛央求地望着他,求他不要说出来。
一向矜持不苟的少年一个迟疑,话一时没能说出口,就再也没能说出口。
“同流合污”。
小郎君的心中忽地就又出现了个这词。
阿柿将银带钩藏到了陆云门身上,别人自然猜不到。两个孩子只能认赌服输,去为她跑腿摘花了。
等未未和小羊跑远,阿柿转过身,用她圆乎乎的眼睛盯住了陆云门,一语道破了少年的心思:“陆小郎君是不是觉得我靠作弊才赢,既不光彩,也没真本事?”
少年不语。
小娘子昂着头,眼睛里闪动着醉酒的亢奋。
“我跟你玩!只藏左右手,输的人……”
她指向陆云门手边的鎏金花鸟纹银碗,“饮满此一大碗!”
拿着花跑回来的李迎未只听到最后这句,但却立即挺起了小胸脯,自告奋勇道:“小陆兄长,您只管藏钩,我与小羊替您盯着,她必不得偷看!”
阿柿笑着说了“好”,然后就乖乖地转身,背对着陆云门,逗起了叉腰站在她面前、死盯着她的女童。
“好了。”
直到听到陆云门声音,阿柿才转回去,细细地打量起了小郎君。
如此专注地盯着一个小郎君的脸,多少有些不那么矜持规矩。
可她有理由呀。
她是在认真地玩藏钩。
玩藏钩,就是要看着对方的神色,猜测对方将银钩藏到了哪儿呀。
少女饮了酒,本就明亮的眼睛更加水光潋滟了,里面盛着满亭的灯火,还有他。
陆云门看着她乌黑眼中映出的自己,想要说什么,但一种从未感到过的酒意让他的思绪在一瞬间凝滞迟缓,不知不觉,竟定定地出了神。
弥在亭中的酒香,宴中沸腾的欢笑,摇曳在亭角的灯烛,时间的一切仿佛纷纷滞在此刻。
“左手!”
突然,小娘子的声音打断了少年的凝神。
她握住他的左手,如启蚌珠般轻轻将他的手指掰开,露出了里面的银带钩。
“陆小郎君,你输了!”
小娘子雀跃地欢呼着,余光从少年因过分用力握住银钩而留下的那片浅浅的淡红细痕上划过,接着,便将已经盛满了酒的鎏金花鸟纹银碗推到他的面前:“要都喝完!”
少年手心的压痕如同一层见到了天光的薄雪,很快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