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越想越不安,腿也跟着抖起来:“你很少能出门,手里也没钱,今天怎么会穿着这样的一套衣裳出现在杂耍班子?该不会是对着舞姬打了闷棍,强行剥下来的吧?!”
光是这么一说,贾明额头上的汗都快要下来了。
阿柿:“是我捡的啊。”
她仿佛完全没觉得有任何问题,说得非常自然。
“就是今天,我蹲在离杂耍班子不远处的草丛里,正在想怎么能把小山猫弄出来。一位娘子很慌张地冲过来,把包袱往草里一丢,然后头也不回地跑进林子里了。”
她看着贾明:“你说过啊,在大梁,别人不要的东西是可以随便捡的,捡起来就是自己的了。她丢掉了包袱,肯定就是不要啦。所以我就把包袱拿到了手里。打开一看,里面居然就是杂耍班子里舞姬的全套行头!”
说着,阿柿转向陆云门,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得意:“我这么聪明,当然一下就想到,我可以穿上它们,混进院子,把小山猫带出来!”
贾明满脸莫名其妙:“还能有这种事?”
但不等他细问,阿柿忽然捂住她瘪掉的肚子,忐忑地看问贾明:“你之前说要去吃饭,还算数吗?”
“……算算算!反正赁牛车的钱都花了,也不差这一顿饭钱了。”
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贾明干脆也看向陆云门:“陆小郎君,一起吃吧。你喜欢吃什么?”
陆云门:“只要能填饱肚子,我都喜欢。”
贾明:“那……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吗?”
陆云门摇头。
贾明:“可是,总会有比较喜欢吃的、和比较不喜欢吃的吧?”
陆云门仔细回想后,还是摇了头。
“没有。”
玉砌般的少年,面上带着笑,目光清澈又真诚。
“所有的食物都一样。都很好。”
是了。
就是这种感觉。
阿柿静静地望着陆云门。
最开始,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陆云门,就是因为她发现,他这双漂亮的眼睛干净得过分。
仿佛一只是山涧中浴明月、饮仙露的鹤,从未沾染丝毫俗世的烟火,无欲无求,自在又淡泊,就连笑起来,也是清清淡淡的。
跟她完全不一样。
“可是……陆小郎君。“
阿柿摆弄着手里的小布船,将里面串好了的珠子弄得哗啦啦作响。
等陆云门看向她,她歪了歪脑袋,大大的杏圆眼睛里满是想不通,“没有不喜欢的存在,喜欢不就也相当于不存在了吗?
只有当有“厌恶”作为对比时,人才能真切得感受到什么才是“喜爱”。
什么都喜欢,其实,也就是什么都不喜欢吧。
少年的瞳眸微起波澜。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说。”
他说,“我会好好想一想。”
但阿柿根本不给他想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