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的坚果咀嚼起来失了风味,只剩满嘴化渣的口感,如同她的情绪糟糕透了顶。
“我真的没事。”她别过头不愿直视纪南星的眼睛,怕多对视一秒,就会被洞悉更深层面的心思。
“不开心的话就找别的事情消解,我们已经很久没有约着一起练拳了,要不我约上林耀?”
苏桥能感受到那份弥足珍贵的关怀,在她寡淡的社交圈子里,有这么一个人能替她解忧,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南星,谢谢你一如既往的支持我。”
“你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我们的命在认识的那一天起就绑定在一起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咋还感慨上了?放一万个心吧,我真没事。”苏桥展颜欢笑,她在纪南星笃定的眼神里看到自己的身影,这份过命的交情永远值得珍惜。
离开办公室,苏桥端着杯子走进茶水间。
其他科室等着接水的几人簇成一团,不知聊着什么,见她走来又无事发生的悻悻散开。
嫌等太久,更不愿感受那一双双揣度的眼神,她悄无声息的折返到上次和敖羽私聊的空房间。
仓皇的无力感攀附在躯体的每一个角落,使她不得不就着后背抵住房门,深呼吸并没能解决鼻息间的不顺畅,只好用力卸去勒得喉咙发紧的领带。
只是碰到领结口的一瞬,池珏替自己打领带时的暧昧画面跃入脑海。
可还没来及回味那份令人痴迷的温馨,安嘉钦阴鸷的嘴脸扰得她呼吸一沉。
昨夜的回忆将她裹入溺水的漩涡——
离开池医生的家,苏桥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地库。
初尝到恋爱拉扯的滋味,那隐隐的又叫人难耐的甜着实令她上瘾。
也许日子会越来越好,也许未来值得被期盼。
沉浸在短暂的美好臆想里,倏而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雀跃,甚至有种重拾人生希望的惬意。
事隔经年,她对生活又有了那么一丝盼头。
只是很快,加足马力的轰鸣声击碎了刚刚织起的愿景。
不知是谁在深夜如此躁动,惹来她回眸眺望。
只见一辆漆色黑亮的保时捷轰足了油门,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朝她飞飚而来。
苏桥没被那满含杀意的冲撞震慑,而是岿然不动地矗立在车道正中,目光越过挡风玻璃直勾勾地定在车主的身上。
尽管视野混沌,但还是能一眼辨出作祟的人是谁。
当车头刚越过安全距离的界限,踩到底的急剎在地面擦出叫人牙齿酸紧的刺耳声,终是停在了她的身前。
随着车门被甩上,等候已久的安嘉钦终于舍得现身。
“你够胆,就不怕我真的撞上来么?”她双手环胸倚坐在车头,眉眼蓄着狠厉,唇角却翘着轻蔑的笑意。
若不是还留有一丝理智,她确实想把油门一踩到底,将这横刀夺爱的人生生撞死。
奈何苏桥什么都怕,独独不怕死。
“这只能说明你不够胆。”她展开双臂表示自己毫发无损,亦是一种直白的反击,不想和眼前制造矛盾的人过多纠缠,索性转身准备离开。
安嘉钦认定这里是自己的主场,她善于周旋也善于拿捏人心,仅凭两个字就绊住了想要离开的人。
“苏桥。”
被直呼大名,离开的人如她所料顿住了脚步。
苏桥的诧异源于自己并没有透露过姓名,池医生像是某种保护,也没有当着这女人的面叫过她的名字。
如此判断,只能得出一个结果,在短短的几十分钟里,安嘉钦背调了自己。
她转身看向不怀好意的人,但依旧保持着沉默,也或者是在等待对方的开场白。
安嘉钦单手撑在身后,换了个更舒服的慵懒坐姿。
她很满意这样的反应,“我想不明白,你出现在池珏生活里的意义是什么,但有一点你应该搞清楚,你的存在只会让她越来越掉价。”
“等了大半天只是为了奚落我几句?那你的时间也挺掉价的。”苏桥极度反感这样的品头论足,倒不是因为字字句句都在针对自己,而是这女人不应该把无辜的池珏也搬出来狠狠拉踩。
“你是警察,就算背景保密,我还是能够通过一些手段得到你的信息,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有话直说,我不喜欢绕弯。”苏桥当然明白安嘉钦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无非是证明优越的家世背景,还有那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钞能力。
安嘉钦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指着她的脚下反问:“你知道这里的房价炒到多少钱了吗?应该是你拿着计算器都不敢估量的数目吧。”
苏桥顺着她的指尖看向地面,抿直了唇角不予回答。
这正是安嘉钦希望得到的反馈。
她倨傲地走向那台打过几次照面的法拉利,拍了拍后视镜回眸投来假笑:“阿珏以前特别喜欢兜风,换了好几台跑车,这辆是最新款,市价差不多两百来万吧。”
转眼间,她流连到旁边的库里南,指尖抚过没有展现天使立标的暗口,继续道:“哦对了,还有这台rolls-royce,这是阿珏出席家族商务晚宴时的配车,长时间放在这里暗无天日还真是暴殄天物呢。”
苏桥的目光投向那辆车漆铮亮的劳斯莱斯。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台车时,局促卑微的不敢靠近,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细细观望。
这一刻,她觉得那样的自己很可笑,但又不得不绷紧神经去对抗安嘉钦撕扯尊严的戏谑,“你说了一大堆,无非是想证明我配不上她的地位,可那又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