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棠冬一愣,有点反应不过来,“你不是吗?”
周凛白看向她说:“我是。只是针对当时的问题选择回答不是。”
“为什么啊?”
周凛白没说那个女生的情况,只是说:“因为如果我回答是,她可能会继续问我,是混哪国?几分之几的混血?我爸妈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很多问题,我说不是,这个话题就直接结束了。”
很少像这样跟人解释,语停时,他有点不自然,怕她觉得他倨傲冷漠,于是补一句:“我,不喜欢别人一直问我问题。”
会很烦。
六岁那年,他妈妈跟男朋友要移民去美国结婚,他才跟一张亲子鉴定一起被送回周延生身边,周延生没跟他妈妈谈多久,甚至两人只算一场露水姻缘。
周延生完全不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母亲的解释也简单,也没什么责任感,意外怀孕,因为信基督不能打胎,她当时也不能确定这孩子父亲是谁,懒得折腾,就自己养了。
现在她要移民结婚,周凛白跟她未婚夫处不好,帮孩子找一下亲生爸爸,如果周延生不愿意也没关系,她再想别的处理办法。
周凛白被周延生带回去,他那时候还没有周凛白这个名字,好巧不巧搅黄当时的大龄青年周延生一桩谈得七七八八的婚事。
凭空多了个儿子,女方不愿意了。
他在特区出生,不会说中文,只会说英语和几句跟母亲学来的德国粗口,也不算粗口了,因为跟了爸后,身边根本没有人能听懂,很长时间他都是靠肢体和表情的猜测跟人对话。
错过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小学也不能去上,那时候旭城还没有双语小学,他跟学校的老师同学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无法进行,陌生的语言听多了,对方仿佛对牛弹琴的急躁表情,在他幼年的记忆里非常深刻。
好在他对语言敏感,学起来很快,跟爷爷奶奶住了两年,之后也算顺遂入学长大。
棠冬静静听着,等他声音停下,纳闷其中一点:“那你今年不应该读高二啊,你不是入学很迟吗?”
“小学跳过级。”
他自学能力很强,初中本来也有机会再跳,但当时的班主任跟周延生说不建议再跳级,说周凛白不太习惯也不太会融入群体,跳级就要重新换一个陌生的环境,对他身心健康不利。
“挺好的,”棠冬抿着浅浅的笑说,“你现在看起来,很健康。”
周凛白失笑。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夸我健康。”
棠冬又没反应过来,只一脸担忧地问:“别人都说你不健康吗?”
周凛白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看了几秒,微微眯瞳,忽的开口问:“你是不是在脑补我小时候被人嘲笑被人欺负?”
棠冬神色一慌。
这就是猜对了。
周凛白没忍住笑出了一声,提示她:“除了医生,你见过谁日常生活里用健不健康评价别人。”
“哦”,棠冬恍然一声,好像是这个道理,她舒了眉,喃喃庆幸着,“没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