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压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会得到什么结果,她根本不知道,如果同意了,那她的春天就会到来,如果失败,也大不了是伤心一场——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息,真的只是伤心么,这么多年,她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若是真以失败收场,那她又如何自处?
是了,她不该如此唐突,她并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接受那个不好的结果——虽说徒弟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但万一呢?万一是她理解错了呢?
半晌,没有任何声音。
沈卿尘几乎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想了很多可能,唯独没想到对方会不回答,但有时候不回答也是回答,她的心渐渐坠了下去,变成空落落的一片。
所以结果就是这样?要这样结束吗?
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沈卿尘并不喜欢死缠烂打,但她觉得既然问了,就一定要问个清楚,如果就这么不明不白放手,那她日后必然不会甘心。
于是她鼓起勇气,又扯了扯徒弟的袖子。
这是求问的意思,她相信对方能够明白。
姜千寻的手随即覆在了她的手上,温暖,湿润,带着些许抖动,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黑暗中,沈卿尘听到一个声音:“师尊,你醉了。”
那些许薄凉的声音,将她的全部期待变成了一场空,她慢慢松开了手,无力地垂到了床边,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徒弟推门离开的声音,之后,就是震耳欲聋的安静。
……
失败了。
沈卿尘明白,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这个答案意味着什么,是个成年人都听得出来。
她任由自己的泪流出来,顺着眼角流到鬓间,有些痒,有些湿,可她却没办法抬起手去擦掉,现在的她根本做不了任何事,她只想立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为什么?为什么?
既然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什么余生与她作伴啊,什么比亲人还要亲,都是骗她的吗,还是觉得她笨,说什么都会相信,难道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戏弄她?
沈卿尘的心底,突然生出了些许怨怼,她以前从来没有对什么人生过气,但被辜负的不甘,却让她不由要气血上涌。
……
既然不喜欢,又何必亲她?
不仅亲了她,还抱了她,还差一点脱掉她的衣服,这些,这些羞耻的事情,是对谁都能做的吗?
其实她早该明白的,姜千寻就是个无耻之徒,无耻到用各种办法来接近她,打动她,令她动心后又不愿负责,她甚至连师徒大防都不顾了,可对方呢,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你醉了”就糊弄了过去。
这算什么?
她再也不要理对方了!
沈卿尘慢慢缩进被子里,抬手擦掉了鬓边的泪水,忽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给门上下了禁行术,这样一来,就算对方想通了来找她道歉,没有她的允许也休想进门。
自然,她这一晚都没有睡着。
抱着那一点卑微到难以启齿的期待,她一直侧着耳朵,等待姜千寻敲门的声响,但对方到底没来,等过了早饭的时间,她便不再有任何期待了。
木已成舟。
她确定,事情是真的没有挽回余地了。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赌气,她决定这几天都不见客,正好现在这个情形,她也不知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对方。
于是在她们来敲门时,她称病谢客。
两个徒弟自然都想进来侍疾,但都被她给推了,她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也不必过多解释,这正是她的性子,谁都没法刨根问底。
就这么抱着羞惭,她在床上待了三天。
直到师姐发现不对,过来硬敲开了门。
南宫绛刚刚忙完女儿订婚的事,满身都是喜事临门的高兴气儿,沈卿尘不想见,怕扰了人家的兴,但对方很坚持,一定要她开门。
一进门,就被她憔悴的模样给吓到了。
“我的天,你病得这么厉害啊,怎么了?听说从订婚宴回来就这样了?”
这几天,沈卿尘一直卧在床上,别说梳洗,就是修炼都停了,看起来气色自然不好,她也不想辩驳什么,更没打算如实说,只编了个谎,说自己得了风寒,不宜见客。
“胡说八道,你是什么境界,哪来的风寒,就算是风寒,也不该连徒弟也关在门外——”南宫绛与她多年朋友,怎会看不出她这次的反常之处,平时就算有什么小病,她也是顶着病继续忙碌的,能把这个师妹打倒的绝不是病,而是……
“怎么,有心事?”
南宫绛一语中的,沈卿尘神情一顿。
“还真有心事?难得。”南宫绛来了兴致,搓手道:“来,跟我说说,我给你想想办法。”
沈卿尘不想说,只道:“不是什么大事,你最近很忙吧,不用管我,过几天就好了。”
“话不是这么说,忙归忙,正事还是要顾的,我就你一个师妹,哪怕现在就是天塌了,我也得先把你的烦恼解决了。”南宫绛半真半假道,她关心师妹是真的,但是也有八卦的成分,在她的经验里,从没见过对方这个样子。
所以此事不简单,她必要问个清楚。
“……”沈卿尘看出她是好奇心作祟,更加不想坦白了,这件事不过就是儿女情长,是她过于小题大做,说出来倒是没的惹人笑话。
可这方面的经验她又确实没有,不和师姐说,也没有别的发泄口,这些天她确实憋坏了,主要是不甘心,不甘心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