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统在礼堂二?楼讲,礼堂一楼也有场讲座,是人文社科类主题,门口的立式海报上标着学校从某某地方请来的专家,他站在门口左侧的竹林边上抽烟,那是个很巧妙的地方,来往的人注意不到?他,可他却?能看清门口发生的一切。
第一眼看到?席悦时?,他并没有在意,是等到?她旁边那个男生叫出了她的名字,许亦潮才掸了下烟灰,认认真真地开始打?量她。
四月的天气,温度不算太低,她穿着明黄色的套头毛衣,背着双肩包,头发高高地挽成丸子,直刘海下面是大而圆润的眼睛,侧面的角度,能清晰看见她忽闪的睫毛。
那不是许亦潮第一次听到?席悦这个名字,如今第一次见面,她的模样却?符合他听到?这个名字时?的想象。
她叫男生班长?,感谢班长?为她和室友占座,语气诚恳,大约是感冒了,音色有些闷。
男生客气地摆手?说:“这算什么?你之前?带我打?游戏,一口气上了两个小?段,我还没谢你呢。”
他殷勤得显而易见,连许亦潮都忍不住观察起他的表情,一个模样很周正的男生,高,瘦,看着是结实,可脸上的表情却?小?心翼翼的。
连他这样的局外人,都瞧出了这位班长?的心思,可穿着黄色毛衣的当事人却?恍然未觉似的,听到?班长?这样说,毫不在意地一摆手?:“你太客气了,这又不算什么,而且我本来也想打?,带你一个小?白银也不费什么事。”
她爽朗的话让班长?迟疑两秒,而后,他压了几分声音:“那我以?后还能跟你一起玩吗?”
席悦捏着书包带,毫不迟疑地开口:“当然能。”
氤氲上升的青烟中,许亦潮微微眯了眯眼,隔着两片竹叶,他都看清了班长?脸上的窃喜,唇角弧度一闪而过?,刚扬起又被他迅速抿直。
许亦潮那时?候只觉得追人真是麻烦,说话拐弯抹角,情绪也要遮遮掩掩。
班长?敛起笑容,似乎是觉得自己希望很大,于是忍不住试探:“那我。。。。。以?什么身份陪你玩游戏呢?”
这句话在正常人看来几乎就是明牌出击了,可捏着双肩包包带的女生显然不是正常人,席悦的回?答不但让班长?始料未及,就连许亦潮听到?后,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人家问?她什么身份,她是这样回?答的——
“起码得是钻石吧。”席悦语气稍顿,仿佛是在认真解释,“我之前?是借小?缇的号带你玩的,但老?是登她的号也不是很方便,等你打?到?钻石就能跟我一块排位了。”
她说得正经,班长?的神色却?肉眼可见地萎靡下来:“哦哦。。。。。。那我知道了。”
等到?班长?离开,席悦还在原地等候她那位名叫小?缇的室友。
无意中见证这么场诙谐的表白,许亦潮看得稍稍入迷,直到?指尖的猩红燃至烟嘴,他感受到?灼烫,轻“嘶”一声,然后将烟头按灭在垃圾桶上。
这样的动静惊扰了席悦,隔着两米宽的竹林,她遥遥看了过?来。
在某个瞬间,许亦潮是和她对视上了的,那一眼极为短暂,他对上她水润透亮的瞳仁,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自己来校匆忙,在公司熬了一夜没换衣服——
移开视线后,她刚好等到?了自己的室友。
许亦潮往前?走了几步,越过?那片竹林,清楚地看见了她的背影。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他从那场见面中顿悟的一个道理?影响他极其深远,那就是——不是追人麻烦,而是追席悦,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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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见过?她之后,许亦潮便觉得哪里都是她。
大约是人头攒动中的某个身影有了特殊意义,许亦潮去学校不多,但他却?发现偶遇席悦的次数越来越多。
和祁统去学校篮球场打?球,隔壁那片空着的球场,席悦和她朋友在上轮滑课,她朋友滑着滑着失控猛冲,大喊大叫的时?候许亦潮看过?去,那道瘦瘦小?小?的身影风一阵跑到?了朋友前?面,然后张开双臂接住她,两个人抱着摔倒在水泥地上;
在学校东门的烧烤店吃饭,看见席悦走进了隔壁的一家米线店,她坐在靠近门外的餐桌旁,有只流浪猫从店门口经过?,不多时?,她拿着几颗鹌鹑蛋追了出来;
六月底,学校随口可见大四的学生在校内留影,许亦潮回?校图书馆借书,出来时?就看见台阶下面,席悦举着手?机为一对穿着学士服的情侣合影,那时?她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她放下手?机,看向台阶上的他:“同学,可以?麻烦你稍微让一点儿?吗?”
她要帮那两位学长?和学姐拍下和图书馆的合影。
她那天没有扎头发,许亦潮捏着两本书走下台阶,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带起一阵风,他看见她肩前?的发梢轻轻晃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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