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沈令宜太过天真,会被圈里的豺狼吞了去,她还放言说,沈令宜和她就如同一人,欺负沈令宜,便是和她作对,她定不轻饶。
也是直到后来,沈令宜爬了萧意卿的龙床,还有了皇嗣,她才终于知晓。
原来沈令宜流落在外那几年,一直待在萧意卿身边,两人形影不离,比她更配得上一句“青梅竹马”。
原来那年她之所以会染上瘟疫,是因为祖母买通宫人,将疫病之人穿过的衣物,偷偷混入她的常服中。
而她之所以在太医的精心照料下,依旧病重到高烧不退,也是因为沈令宜悄悄换了她的药。
原来天真蠢钝的,从来只有她自己。
惨。
“阿姊瞧着,似乎要不行了。”
沈令宜同情地开口,声音是她一贯的温柔。
然自上而下扫过她的目光,却不带丝毫怜悯,甚至还含了几分快意。
沈盈缺轻哂,“若非如此,你也不会屈尊降贵,到这里见我不是?”
沈令宜一噎,侧头轻咳了声,没往下接,瞥见案头摆着一碗尤泛白气的黢黑汤药,便敛袖端起来,坐到榻边。药味冲鼻,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舀起一勺在嘴边轻吹,抿了一口试过温度,才喂到沈盈缺嘴里。
温柔又细致。
和从前照顾染疫时候的她一样。
“附近的人我都打发干净了,这里只剩你我,阿姊想问什么便问吧。今夜过后,咱们姊妹就要永不相见,我也没必要再瞒你。”
沈盈缺盯着她的眼,“所以观花大会那天绑架我的几个羯人,是你安排的?”
那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若非那场观花大会,萧意卿特许阖城百姓入万象神宫,欣赏那朵牡丹花后,她也不会被混入其中的羯人残党抓走,一路绑去北夏王庭,灌下剧毒,每天生不如死。
阿弟也不会因为着急救她,擅自调兵,被扣上谋逆的帽子。
追随他一道出城救人的应天军将士,更不会被无辜株连,惨死在自己曾浴血保护过的同胞手中,连身后的英名,都不能保全。
然沈令宜只理所当然道:“蹊儿姓沈,我阿兄也姓沈,让他接手蹊儿手里的兵权,有甚不对?怪只怪蹊儿太不懂变通,怎么劝也不听,我只好用点手段,让他和他手底下的兵,一起没了。”
沈盈缺一瞬握紧了拳,“是他的主意?”
问完,又自嘲一笑。
他怎会不知道呢?
且不说羯人想从宫里绑走皇后有多难,便是这后续,只要皇后遇险的消息传出,大家就都会明白,蹊儿无旨领兵的真正意图,又怎会认定他有反心?
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消息封锁得这般彻底,到现在都无人知晓,除了当今天子,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