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他不能与鱼菲然明说,威北将军在京为官时,曾是先帝爷的纯臣。
这也就意味着,威北将军在官场上根本没朋友。
他孤身一人在京,想为父雪耻,却无一人可在朝堂上为他撑腰。
他必须完全依靠自己的努力,打入朝廷内部,扒开更多内幕。
二人进了屋,鱼菲然一面用膳,一面将武家与金家打官司一事告知。
“看来京城并不平静,至少从这桩案子可以看出,柏家与武家关系冷淡。”
蓝昊天平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继续道:“富人急着买卖土地,或许与朝廷近期推行的新政有关。上次我在醉春楼偶遇柏家人买田,想来当朝辅柏清玄也与此事脱不开干系。”
“卫大哥,”鱼菲然根本不关心政事,“世家强取豪夺本就司空见惯,咱们不必为他们的龃龉瞎操心。”
蓝昊天微微皱眉,“话虽如此,但为了爹爹他们,我必须好好利用这些人才行。”
鱼菲然怔然,她要强,总是单打独斗,不愿给任何人伏低做小。
要她攀权附贵,比让她念书刺绣还难。
可如今威北将军遭逢大难,她也得学着蓝昊天那般改变自己才行。
“我明白了。”鱼菲然从太师椅上立起,认真道:“卫大哥,稍候几日,我一定给你答复。”
蓝昊天跟着起身,“辛苦你了,菲然。”
青雪从门外走来,鱼菲然示意她去门外看车,“我们先回去了,明日我会如约送来宝刀。”
夜色如墨,光影如织。
信朝没有宵禁制度,一入夜,鱼龙混杂的西市瓦子里便笙箫不断。
京城最为着名的秦楼楚馆,花间阁门外挂起节节纸灯,衣着光鲜的客人从街上源源涌入,一掷千金只为买醉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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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
身着宝蓝色连云暗纹锦袍的中年男子醉得一塌糊涂,
“我那顶头上司兵部尚书,家里明明金山银海几辈子都花不完,却偏要觊觎边城守军那点军费。说是黄册推行以来,家里叔伯兄弟都哭吃不上饭,你说可笑不可笑?”
说着,他抬手搂住身侧貌美的妓子,身子一歪倒入她温软怀里。
“娄大人,您醉了。”
妓子顺势将他的头搁至膝头,柔声安抚一句:“要不奴家给您叫一杯醒酒汤吧?”
“我没醉!”娄涛眼神迷离,一挥袖,拂落案几上的银酒杯,“狗才会醉呢!”
“我早就劝过他,凡事不可太过,给人留一分余地。可他偏就不听,后来边城出事,他慌得跟猴似的,坐立不安,闹得爷头疼了好些日!”
他声音很低,眼皮沉得快要睁不开。
“是,娄大人说得对,”
妓子抬手轻抚他额头,小心说道:“民间有句俗语,事莫做绝,话莫说尽。那兵部尚书就是想不开,非把边城那帮当兵的逼上绝路。”
“哼!不听人言,也是活该,最后叫薛如海那狗太监狠狠宰了他一顿。”
他将手覆上那双柔荑,继续道:“监军太监往边城一走,一堆将士跪在他面前诉苦。骂兵部克扣军饷,贪墨军费,说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冻死饿死一堆兄弟,这才败给了鞑子。”
温柔乡比美酒更醉人,他合上眼皮。
“娄大人?”
妓子将红唇贴近他耳边,轻声唤了句。
酒劲太大,娄涛在妓子怀里睡死过去。
深夜时分,他忽从睡梦中醒来,说是害怕家里夫人生气,匆匆甩下妓子打道回府。
那妓子确认娄涛离开花间阁后,赶紧小跑着来至一楼大堂。
“花妈妈,快去找东家,就说青黛有要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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