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期范围之中并没有失败这个词汇的涩泽龙彦不愉的蹙了蹙眉:“愚蠢的决定。”
太宰治眯了眯眼,兴味盎然的看着几人的对话,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戏模样。
毕竟两方都不含恶意,只出于自身认知的轻蔑傲慢,这样难得的场景可是很神奇的。
但是看戏者人恒看之。猝不及防的,非人类先生的视线却偏移到了他的身上。
“太宰,一切该从我们这里终止。你想要违背这份约定吗?”这句话,碧眸青年说得极重。
感知敏锐的港口afia干部能够清晰的辨认出不同以往的压迫。
很明显,这就是那一道无法触碰的最终底线。他不会纵容太宰治跨越。
如此想着,太宰治却并不感到畏惧,他无奈的弯了弯唇:“这可真是……冤枉啊。”
非人类先生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直截了当道:“无论你接下来想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在现在已经都不可能更改了。”
就像是为了迎合他的话语一般,身后浓厚的迷雾中,红铜发色的前杀手姗姗来迟。
他看着面前氛围微妙的两方,难得迟疑的问道:“乱步先生?”
一直维持局外人笑容的太宰治神色一下勉强起来:“呀,这还真是……”
和太宰治完全不熟的织田作之助并不是很理解这人莫名其妙的话语,略加思索后,他就走向了江户川乱步。
而知晓一切的江户川乱步小朋友左看看、右看看,终于是忍不住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名侦探挺身而出打断了这幅诡异的画面:“你们两个……笨蛋、大笨蛋!”
这话说得太急,江户川乱步差点被自己给呛到,连连干咳起来。
而被骂了的当事人却毫不在意,他难掩慌张的托着名侦探,不太熟练的轻重不一连拍后背,帮忙顺气:“乱步、乱步,没事吧。”
江户川乱步在大人自己的帮助下勉强平复好呼吸。等不及气氛发酵,他拽着抚摸后背的手,转而看向忍不住对着织田作之助发呆的鸢眸少年。
眼眸清新碧绿的名侦探一字一顿:“既然想见,就去交谈吧,在成为彼此的敌人之前。”
尽管仍然是孩童之躯,此刻的江户川乱步却极尽可靠信赖。
隐隐约约的某片倒影甚至传出了怪异的声响。他说,他不会输。因为他被那些人信赖着,那些人相信江户川乱步这个人是无敌的。
恍惚后,太宰治想起了,这是他怀中那本万能之书给出的答案,是主世界那家伙予以名侦探的深厚信赖。
相信着这位世界第一名侦探无敌的人中,也有一个太宰治。
于是,被那份情感渲染着的太宰治张了张嘴,难以想象的怯懦笼罩了他的灵魂:“我……”
织田作之助迟钝的思考了一下,才发现江户川乱步是在对着自己说话。因此红铜发色的此人偏过头,对上了神色不安的太宰治。
“你认识我吗?”这位前杀手认认真真的问道。
太宰治的呼吸即刻的停滞了一瞬间,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道:“不,我们是初次见面……”
此言一出,非人类先生若有所感的抬眸,看向太宰治。
和无法理解一切的碧眸青年不同,更长的人生里只不过是过于聪慧的这位港口afia年轻干部,他不是无感,而恰恰相反,他太过珍重那未至的珍物。
这份珍重有多深厚?大概是……他已经失去握紧的勇气。
而很明显,织田作之助就在那个因珍视而远离的名单之列。
理性的分析中,非人类先生清楚的对应。可是感性的共情中,他却很难找到和太宰治的共同点。
不过,至少有件事他终于那个做出分辨。
那就是……
“……原来,这才是朋友。”碧眸青年恍然的喃喃道。
比起和他这个因为认知而强行捆绑的家伙当假朋友,很明显,织田作之助才是太宰治期待着的真正挚友。
这样一想,非人类先生居然荒诞的感受到了一丝抱歉。
他不精于人事,却也曾得到父母耐心的谆谆教诲。
他不爱剥夺欺诈,他一直以来都是无可辩驳的好孩子。
所以,在认知到世界上或许有人因为太宰治此人的消失而感到深切伤悲后,非人类先生第一次真正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动摇了。
长久的思考中,他能够知晓自己的怪诞。非人者的死亡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不幸。在最开始时,他明明可以选择模仿、掩饰,直到自己与常人除开认知再无差异。可是,这终究只是如果。
他选择接纳了自己非日常的那一半,不再融于那片名为世俗的池水。
他要他人遗忘、他要从此消失,他使江户川乱步取代了江户川乱步。
于是他终有一天会迎来的消亡并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困扰,因为在生物学意义的消亡之前,他已经更早的到达了社会学层面的死去。
非人类先生在将一无所知的“江户川乱步”带入这个世界时,就已经想好了未来的一切。
实在要说的话,太宰治才是他中途偶然遇上的那个意外。可是未曾接触太多的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能够得到理解,这才导致了必定面临的“背叛”。
不、不是背叛,那太过傲慢自负。
太宰治从来没有和非人类先生站在同一个选项上。
一直以来固执的误解造成了所有偏差,他总认为太宰治对生命终点的态度会与自己一致,那么他就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常人的认知,不会背弃父母的教导。
那么……他就能理所当然的在游戏中勾勾画画一个恰当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