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手掌贴住下颚,傅时秋一愣,被迫仰脸的瞬间,茫然的视线猝不及防撞进盛鸣尘满怀探究的眼神中,他浑身一僵,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你干、干什么?”脸颊被掐住的缘故,傅时秋有些口齿不清。
“你不舒服吗?”盛鸣尘倏地往前凑了凑,眉心微微拧起,眼里写满认真和不解,“为什么突然脸红?”
傅时秋:“”
这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距离拉得很近,浅淡的柑橘香混着沐浴露的香气扑打在傅时秋鼻尖,盛鸣尘深邃漂亮的碧蓝色眼眸又仿佛一弯流动的小溪,晃晃悠悠地淌进傅时秋心里。
谁教他这么盯着人看的?
傅时秋心跳快得要命,他下意识别开眼,感受着脸颊和耳廓不正常的升温速度,僵硬地绷着脸,妄图维持三十岁成年人的最后一丝体面。
下一秒,盛鸣尘忽然往前一凑,微凉的唇蓦地擦过傅时秋的鼻尖。
空气静止一瞬,两个人同时僵住。
一秒、两秒、三秒
两颗熟透的番茄同时弹开,又同时低头看着脚尖。
盛鸣尘耳根发烫,不敢看傅时秋的眼睛,“我不是故意的。”
而傅时秋也没好到哪儿去,把头埋得更低了,局促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没关系。”
就像两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可明明比亲吻更亲密的事彼此间做过不止一次,一个简单的鼻尖吻怎么就难为情成这样呢?
◇六十六只猫
午后日光透过半掩的纱帘照在地毯上,中央空调的暖气和缓匀柔铺地满卧室。
二十七岁的盛鸣尘和三十岁的傅时秋一个站一个坐,浴室蒸腾的水汽掺杂着沐浴露的清新暖香和一点浅淡的柑橘香盈满一室,他们中间间隔一米宽,一个羞赧地低头垂目一个不自在地扬着下巴往上瞟,像结在同一条枝蔓上别别扭扭想挨在一块儿又够不到的两个熟番茄。
没有由来的,傅时秋的脑子里冒出一个眼熟的画面。
十七岁的盛鸣尘牵着他躲进空无一人的小巷,碧蓝色的眼睛直勾勾把他看着,那样的眼神,却偏偏愣头青似的红着耳朵直白道:“可以接吻吗?”
当时二十岁的傅时秋是什么反应呢?
好像是弯唇笑了一下,无奈又好笑地拽了下盛鸣尘的衣领,脸烧起来,小声吐槽说哪有人接吻前还要事先询问的?
然后十七岁的盛鸣尘不大高兴地“哦”了一声,偏头吻下来。
如今……傅时秋抬手碰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心想都奔三的人了,脸皮倒是越来越薄,还不如十年前刚谈恋爱那会儿。
傅时秋盯着毛绒拖鞋面上的刺绣图案,是一只卷着尾巴翻肚皮撒娇的小猫,他蜷了蜷脚趾,两只手背在身后,眼睛磨磨蹭蹭地、一点点地缓缓上移。
先看见一双与他同款的鞋面上绣着一个叉腰火柴人的毛绒拖鞋,继而是深灰色丝质浴袍的下摆,再往上,是沾着水汽的肌肉线条漂亮饱满的胸肌,和流畅紧绷的下颚线。
下一秒,盛鸣尘倏地抬起眼。
视线相撞的一瞬,傅时秋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又啪地垂下眼,心里后知后觉飘起一点偷看被发现的羞耻感,以至于将盛鸣尘在医院时答应给他看布偶猫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傅时秋感觉这间卧室的温度正在以某种不正常的速度急剧飙升,再多呆一秒,就好似被架上烧烤盘滋滋冒油的肉片,翻个面也是熟的。
傅时秋脚尖蹭了蹭地面,佯装镇定地抬起头,“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仿佛一位流连花丛、纵横情场多年的风流高手,实则语速快得飞起,眼睛一直不自在地瞥着墙壁上的装饰画。
不过幸而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也并不十分自在,严肃庄重得恍若一尊佛像,又好像面对乙方的甲方老板,板着脸颔首,“嗯,嗯。”
傅时秋火速逃离盛鸣尘的房间,门吧嗒一声被关上,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过了几秒,又懊恼地捂住脸,恨不能以头抢地。
应该表现得再自然一点!
与此同时,卧室里盛鸣尘站在原地足足沉默了两分钟,瞥见墙上装饰画玻璃倒映里自己僵硬的样子,他颇为嫌弃地瞪了一眼,又有些懊悔地抓抓头发,叹了口气。
为什么那么快松开?又不是第一次,应该直接亲上去才对。
……
日光西斜,傅时秋卷着被子睡了一觉,醒来时看见手机上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对方备注信息【嫂子好!我是宋长星,麻烦通过下。】
好友申请是三个小时前发来的,那会儿傅时秋睡得正香,他眯着眼睛辨认了下备注信息,那点残存的睡意在看见“宋长星”三个字后瞬间烟消云散,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宋长星的头像是星星环绕在月亮周围的氛围感静物图片,社交账号昵称是启明星。
傅时秋盯着宋长星的账号昵称愣了愣,觉得这昵称莫名有种意指盛鸣尘的错觉。
联系到早上宋长星“故意”对着盛鸣尘释放og息素的举动,以及盛鸣尘所说两人曾订过娃娃亲的事实,傅时秋心里生出一股微妙的不爽来。
他指尖在同意按钮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还是通过了宋长星的好友申请。
宋长星大约实时在线,好友申请甫一通过,就先给傅时秋发了个打招呼的可爱表情包。
不仅出于一种名为吃醋的不爽情绪,而且因为宋长星的眼睛与跟踪他的oga十分相似。
因此,傅时秋对宋长星没什么好感,也没心思和对方寒暄,开门见山道:“你好,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