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很深,很深是几时啊,你说清楚了。”刘吉道。
卫扬道:“半夜应该是过了。巡视回来后,我们就回茅舍睡觉了。而白天如果有人进山,来到这一带,我们肯定是会察觉的,而且白天走过陷阱,也会看见陷阱上的旗子,便不会跌落下去。这样看来,死者一定是今日凌晨时分,趁我们三人熟睡之际,摸黑爬上山来,又不小心摔下陷阱去的。可问题是,这人为什么要半夜三更地爬到老松岭来呢?他不怕老虎?不怕山鬼?”
卫扬这么一分析,连刘吉都被说得愣住了。张凌汉与沈忠也是一脸疑惑,他们与卫扬一样,实在想像不出死者半夜上山来的原因。
“先把人弄上来再说吧,尸体是脸朝下趴着,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张凌汉无奈说道。
“你们赶紧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刘吉不耐烦道。
张凌汉叹了一口气,便让沈忠跳下了陷阱,他自己上了年纪,筋骨不比年轻时了,攀爬跳跃,早已不如沈忠。
沈忠下到陷阱底部后,张凌汉便甩了一根麻绳下去,打算让沈忠将绳子绑在尸体之上,然后张凌汉再与卫扬一起用力,将尸体拉上来。
就在沈忠用绳子绑缚尸体时,张凌汉往下喊道:“沈忠,那人是怎么死的,你看得出来吗?”
沈忠道:“头撞在陷阱底下的岩石上了,确实是摔死的。尸体旁边还有我们的旗子。陷阱底部的泥土,也留着死者从高处坠落的痕迹。”
“知道了。你绑好了吗?”
“绑好了。你拉吧。”
随着沈忠话音一落,那尸体便缓缓往上升去。沈忠自己也顺着阱壁,重新爬了出去。
尸体吊上来后,众人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想看看此人是谁?然而无论是刘吉他们,还是三位猎手,都不认得死者,只知道此人四十来岁年纪,五尺五寸左右身高,发黑眉浓,狮鼻圆颔,颈项粗壮,浑身肌肉饱满,像是常年劳力的农夫或工匠。
但死者身穿淡青色丝绸凉衫,腰系流苏嵌玉革带,脚踩绣花皂靴,打扮颇显贵气,如此看来,又不像是山下寻常百姓。
“这是位习武之人啊,”张凌汉道,“他不仅身体强壮,右手的虎口,还有一圈坚硬的老茧,这部位的老茧,要么是常年握锄头,要么是常年握兵刃所形成的,但从他那富贵的打扮来看,也不像是常年握锄头的人,所以估计是位武师之类的江湖人物。”
刘吉道:“行了,死者究竟是何身份,就交给衙门来查,为今之计,是先要将此事报官。你们几个就在这儿等着,别动,我自去县衙禀告。”
张凌汉道:“刘总管,请您务必向刘大人说说情,这事确实怨不得我们,陷阱上面我们插了旗子的。”
卫扬也插话道:“刘总管,我们几个不会吃官司吧,我们也是为衙门做事的人啊。”
刘吉道:“应该没事的,你们放心好了。我走了,你们保护好现场,看好尸体。”
同来的两个家丁,问刘吉是否要一起回去?刘吉回绝道:“我认得路,你们不必跟随,这儿须要你们守着,明白吗?”
家丁听懂了刘吉的意思,张凌汉他们也明白这俩家丁为什么要留下来了,那无非是怕他们跑掉罢了……
刘仁昌见刘吉一个人仓皇地回来了,心中诧异,便问刘吉道:“刘文,刘瑞呢,怎么没与你同回?”
刘吉左右张望一番,见堂上只有刘仁昌一人,便道:“大人,出事了,老松岭又死人了。”
“什么?又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
于是刘吉便将方才在老松岭上的所见所闻,都原原本本地跟刘仁昌说了,刘仁昌听着听着,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
一会儿,刘仁昌的嘴角居然挤出了一丝笑意,看得刘吉有些糊涂了。
“大人,老松岭又死了人,您怎么还笑了?”他问。
刘仁昌道:“那人不是死在张凌汉他们所挖的陷阱中了吗,按朝廷律法,猎手在山林中布设陷阱,兽夹,机关等,致人死亡的,除了要对死者家属进行赔偿之外,还要接受杖刑,发配,徒刑或流放,这当中大有操作的余地,到时本官判他个发配或流放,让张凌汉他们一从老松岭下来,就发配到外地去,也省得他们与张凝眉相见,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刘吉听了刘仁昌的这一番布置,不禁将大拇哥一挑,道:“妙极,妙极,这也算是‘调虎离山’之计吧。
张凝眉可以依靠的,只有张凌汉和沈忠二人,只要将此二人从她身边调离,那么张凝眉一个弱女子,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她一个人,是绝对翻不起波浪的。而等张凌汉和沈忠发配回来,那起码也是年后,到时一切都已时过境迁,人走茶凉,大人也早该调任新职,离开惠州了。”
刘仁昌还是眯缝着眼睛,淡淡笑着:“走,这就点齐人马,将尸体抬下山来,同时也将张凌汉他们绑回县衙,并火速审结此案,将他们尽快发配远地。”
审判
虽然与尸体作着伴,但张凌汉他们并不害怕,也并不十分紧张。因为刘吉下山之前,是说过让他们放心的。
因此,当一众衙役气势汹汹地冲上山来之时,他们还在与刘文,刘瑞二人聊天,说笑呢。
刘仁昌并没有露面,为首的还是刘吉,当衙役们在刘吉的指挥下,大肆捆绑张凌汉等人时,张凌汉他们简直都蒙了。
“刘总管,你们何故绑我,小的无罪啊。”张凌汉惊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