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的想到那次在酒店里她踹了她一脚,那一脚,很疼的。
她疼不疼?她……有没有哭?
‘嘭’的一声,沈明衿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然后抓着他的衣服,一拳一拳的打着,打到双目赤红充血、打到已经完全不能停止、打到陈奚舟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沈玉和上前拉着他,“够了,明衿,再打人就要死了。”
“他死有余辜!”沈明衿猛地推开沈玉和,青筋暴起,再次抓住他的衣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我都舍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陈奚舟奄奄一息的看着沈明衿,艰难的笑着,露出满口的鲜血,“你……不舍得……碰她一根手指头……沈明衿……你怎么不想想,她回国这一年……你是怎么对她的,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是怎么对她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打我,你不如打自己……她活得这么辛苦……活得这么艰难,你有想过要帮她一次吗?你根本没想过……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不觉得可笑么?”
“闭嘴!闭嘴!”不知道是不是戳到痛处,他再次挥拳朝着他打去,沈玉和跟符盈赶紧上前拦着。
符盈更是甩了他一巴掌,厉喝道:“你闹够没有!?”
这一巴掌打下来,沈明衿清醒了,他看着符盈,看了好几十秒,然后颤抖的从西装口袋里抽出烟来,咬在嘴巴上,想点烟,却怎么都点不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控制着情绪,说道:“我早要知道这件事,我会跟沈家断绝关系。”
说完,他就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符盈不可置信看着他的背影,难以相信这样一句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沈家,宋清杳,这两个我不想保吗?我不知道你爱她吗?但是那种情况你让我怎么选?明衿,你是大人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
听到这话,沈明衿停了下来。
窗外的乌云笼罩着,将他颀长的身影照映得愈发深沉。
他抽了口烟,折回来看着符盈,双目赤红,“这件事?她是一个人,她是我爱的女人,你知不知道没有三年前那件事,我本该跟她结婚的,你说得这么轻松,说到底,你要的是沈家的面子,我要的不过是一个宋清杳,她在我这,比什么都重要。”
“明衿,那不止是沈家,还有顾家,还有你妹妹,杳杳是很好,但是她一个人牺牲——”
“那不是她牺牲,那是她什么都不要了,脸面不要了、名声不要了、连我……她也不要了,她要为你所谓的名声、所谓的沈家去做这样的事,她很怕疼的你知不知道?她很怕黑的你知不知道?没有我的保护,她这几年怎么过,你想过没有?”
“我想过,明衿,但是我们就事论事,这件事没有比她去找陈奚舟更好、更和平的解决办法。”
“沈家,这么大的家族,顾家,同样也是这么大的家族,要一个女人来去守护名声,可不可笑?”沈明衿双目赤红的盯着符盈,“她是我沈明衿的女人,谁敢动她?可我没想到,是我的至亲想动她,我怀疑谁也没有怀疑过你们,我告诉你,这件事的解决办法很简单,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沈家不怕流言蜚语,顾家怕什么?至于明雅,她做错了事情就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事情已经过去了。”符盈安慰他,“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们没必要再为这件事烦恼。”
“你也知道过去很多年,那我们这三年为什么过得这么好?是她一个人换来的!”
他声嘶力竭的怒吼,“她,跟我交往那一年里,我捧着她、我宠着她,一句狠话没说话,一句狠事没做过,我就想等她真心实意肯嫁给我那天,我风风光光把她娶回来,可是这一年里,我骂过她、我说过她、我对她做过很多的狠事,你让我怎么挽回?是用你们的面子来挽回吗?”
沈明衿一向成熟稳重,再大的问题在他面前都不是问题。
可现在,他一遍遍的质问、一遍遍的失控、一遍遍的不要所谓的教养素质,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偌大的沈家,居然要他心爱的女人去做这样的事,而她居然真的去了。
她纹身的时候疼不疼?
她被他骂的时候难不难受?
她被他拿着银行卡甩脸的时候在想什么?是不是恨透他了?是不是恨死他了?
想到这,沈明衿心如刀绞,胸口像是被刀插了几十刀,连呼吸都觉得痛,万箭穿心不过如此,或许还能更疼一些,因为他已经疼到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没再看他们一分,转身就走。
在之后的几个小时内,国内外顶尖的内外科医生被一架架飞机和车子接到了医院,很多医生甚至连预约都预约不到,都被沈明衿给‘请’到,很多医生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救的人到底是谁,只听说是国内顶尖富豪的妻子,等到了医院看见沈氏集团四个大字时,才明白了这位要救的人是沈太太。
宋清杳按理来说是救不活了。
但金钱和权利就是有为所欲为的能力。
十个小时的拉锯战,沈明衿就站在手术室门外,眼里泛着血丝,一只手夹着烟,默默的望着这座城市。
沈明雅站在他的身后,想跟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手术结束,医生告知他们,命被保住了。
那一刻,沈明衿闭上双眼,紧紧握着双拳,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此后的日子,宋清杳被送进重症监护室里,沈明衿几乎寸步不离,不能进去就在外面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