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会很有趣吧?]
费奥多尔的步伐停顿稍许。
当他再迈步走向那间被订下的酒店房间时,口中已欣然答应了叶伊赫的邀请。
“我想您是正确的。”
在每一个音节的连接间,那点微妙的笑意与亲近感又慢慢流露出来了,“就依照您说的做吧。”
[…………]
捂起脸的叶伊赫沉默片刻,终于在他的意识宫殿内发出了忍无可忍的抗议。
[……别老是突然对我用敬称!]
最终,费奥多尔有没有采纳叶伊赫的意见姑且不论,但他确实在挪威停留了比预计更久的时间。
这座在叶伊赫看来和小镇差不多的城市其实是挪威的首都,奥斯陆。
按照费奥多尔的说法,他们是先坐火车到达丹麦的腓特烈港,再转乘轮渡来到了这里——虽然在叶伊赫看来,眼前风景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在缺乏太阳照射的漫长北欧冬季里,即使走在白天的街头,天空也总是泛着黯淡的微光,仿佛驱散黑暗的晨曦永远无法在下一刻升起。
只有纷扬落下的雪花被灯串照耀得闪闪发光,落在每一位往来的行人身上。
这里建筑普遍不高,许多木制结构的特色小屋更是长长的等腰三角形,两侧的屋顶坡度很大,末端几乎要靠近地面,连窗户都开得小小的,挤在露出的一点点墙壁缝隙里。
叶伊赫猜测这样设计的原因大概是为了防止厚重的积雪压垮屋顶的瓦片,小窗户也更保暖。
因为刚过完圣诞节的关系,许多商店的圣诞树还没有撤下,戴红帽子的侏儒小精灵一排一排摆着,看起来格外可爱。
虽然挪威如今也会顺应世界各地的游客,在广场添置驯鹿与白胡子圣诞老人;但据说其实在他们的文化里,会挨家挨户来送圣诞礼物是一种戴着针织红顶小尖帽的尼森小精灵。
叶伊赫在商场买食材时还顺手买了两个小精灵带回去,就挂在酒店的窗户下面。
费奥多尔没表示异议。
此刻他正沿着街道前往阿克尔码头,那里的北大西洋暖流可以保证即使在寒冬也不会使海水结冰;而他们将乘坐传统的北欧海盗木帆船,沿着峡湾游览整座充满北欧特色的复古城镇。
主要是在买东西时听到游客聊天的叶伊赫想坐,费奥多尔负责认路和订票。
通过费奥多尔的视角看着街头那些基本成双成对、或者更是全家出动的路人,叶伊赫在意识宫殿里体贴的对他开口,[我可以给你唱首圣诞歌,好让你显得没那么形单影只。]
过圣诞节的那几天总能在各处听到一首圣诞颂歌——虽然和他以前听过的【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不同,但旋律依旧简单好记,要他复刻一遍简直轻而易举。
大概是打算和费奥多尔一起过的新年即将到来,叶伊赫明显感觉到自己情绪上涨,可能比对方还要显得更期待一些。
“……嗯?”
并不认为自己此刻有类似孤独情绪的费奥多尔对叶伊赫的积极似乎有点想要哑然失笑,但还是颔首应允了叶伊赫在他脑海里唱歌,“请。”
[咳。]
叶伊赫清了清嗓子,开始向费奥多尔展现出他非凡的音乐天赋。
在这点上,百分之八十的音乐人都要对费奥多尔的表情控制能力甘拜下风。
他竟然能够扛着听完全程基本没在调上的圣诞颂歌,不仅没有半分对音乐白痴开口唱歌那惨不忍睹的表情流露,甚至还能从容有余的夸上两句。
“唱的是《ojulddglede》吗?挪威语的发音相当准确。”
[……到时候你来唱。]
费奥多尔能够做到面不改色的夸他,但叶伊赫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在这个时间点乘坐阿克尔码头的大多是前来度假的游客,前往甲板的座位时,叶伊赫还能听到几声熟悉的母语。
也不知道费奥多尔懂不懂汉语……很难说他不懂,毕竟这老兄连六百万使用者都不到的丹麦语和挪威语都会,怎么可能不会坐拥十几亿使用者的汉语。
在顺利登上船、找到位置坐下后,费奥多尔便将身体让给了叶伊赫——在意识宫殿内仅能共享视觉与听觉,想要体会海风拂面而来的湿润、细碎水珠跳跃在肌肤的冰冷、以及身处人群中的热闹,还是得亲自使用身体才能做到。
在外人看来,大概就是方才还冷淡疏离、举手投足间极为注重礼仪的鸦发少年,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生动许多,朝远处眺望而去的目光也泛起几分好奇的打量。
在面对前来送莓果味汽水的服务员时,他还很友善的用英语说了句谢谢。
这里是国际游客往来最多的观光景点,面对这艘帆船的随行解说导游还是服务员,即使用英语交流也完全没有问题。
有着浅金发色的漂亮服务员姐姐甚至对乖巧坐在座位上的叶伊赫微笑了笑,又额外在他面前放下盘摆着造型可爱的姜饼人与圆环形状的蛋白杏仁饼的小点心。
“虽然这里的饭不怎么样,但甜点还挺好吃的。”
道谢后的叶伊赫很高兴地捻起块饼干,用俄语小声的和费奥多尔说话,“等我吃两口就换你出来尝尝。”
熟悉的轻笑声又响起在脑海。
叶伊赫感觉费奥多尔最近总是在笑,哪怕他绝大多时候的笑声都转瞬即逝,又总是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您享有品尝它全部的权利。]
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十足的愉快,明明在使用敬称,反而更透出一股特别的亲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