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止默然,再开口时语重心长:“玉行,不是每个人生来就像你我,有人教导,有人疼护,有人做榜样的。你天生有高人一着的条件,就更该有温恭自虚之心。这样目无下尘,难道就比他们好到哪去吗?这是你该做的事?”
“你……你曾经也并不是这样的。”玉止喟然道。
送走父母,赵蘅独自沿着小石路回到庭院,看到小春正躲在一处假山后面,肩膀一抽一抽地呜咽哭泣。
“小春,怎么了?”赵蘅到她身后俯下身问。
小春声音含糊委屈:“呜呜……我娘因为我偷吃贡灶的莲子糕,刚刚打了我一嘴巴……”
这丫头年纪尚小,心思稚嫩,赵蘅平日对她也很是包容。“好了别哭了。你要是肚子饿了,以后就到我房里去,我拿点心给你。”
她扳过她的肩膀,却发现这丫头一边哭得满脸涕泪,一边还在撕下莲子糕往嘴里送,哭也不耽误,吃也不耽误。她还解释:“我想着……巴掌都挨了,我得多吃两块。”
“……”赵蘅想笑又不敢笑。
两人坐在水边说话,小春还踢着脚抱怨,“母亲对我实在太严厉了,平时总管这管那的,你父母也这样管你吗?
赵蘅哑然:“他们,他们不管我,他们什么都不管我。”
小春点头:“那你爹娘可比我的好多了。”
赵蘅动了动嘴角,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笑。
晚上回到房里,却没看到玉止。
赵蘅以为玉止还未回来,绕过屏风,却发现他正在床铺后的箱柜前,正对着烛火翻阅着什么。
一见赵蘅过来,他把手中一封折子合上,丢回面前打开的箱柜里,笑道:“回来了?”
赵蘅开始还没明白他在干什么,后来一看那箱子——正是给她装嫁妆的所在。
心里微微下坠。他怀疑她?
他听到下午她娘亲对她说的那番话了,所以真觉得她会偷嫁妆里的东西?
可,他怀疑她有错吗?
她连质问的话也说不出来,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默默去点上蜡烛。
哥哥反倒显得很不自在,特意和她搭话,“今天回来得早了一点。”
“嗯。”她轻轻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回答,没有回头看他。
“丈人丈母已经回去了吗?”
“是,已经回去了。”
越想要自然地聊天,越显得没话找话。
“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该去送送的,只是当时正好被事情绊住了。”
赵蘅道:“也没什么好送的,该拿的都拿了。”又是下意识的,她先把话说了,避免伤害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玉止一听,知道她误会了,忙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倒先反过来道歉,怕他多心。“我没说你有那个意思。”她对他笑笑,平静的,善解人意的。
玉止还想说些什么,丫鬟恰好端着水盆、衣物进来,他也只好把话收回。
屋里窸窣有声,唯独无人说话。赵蘅想为嫁妆的事解释,又怕对方承认他真的怀疑自己;玉止想为弟弟的事向她道歉,又担心说起白天的事引逗得她更加羞困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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