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板捋了捋胡须,乐呵呵道:“我实未想到事情这般碰巧,遍寻不到的酒坊竟是曹兄弟家的。”
青年更没想到泼天的富贵有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天,他努力克制嘴角的笑意,摆出读书人两袖清风的高洁姿态。
“老爷,曹公子,到了。”马夫在外面颠得够呛,一眼望见一块石头上写着“邻水村”三个字,心头大为放松,总算到了。
钟老板掀起帘子,同样瞧见那三个字,面露喜色,“好好好,扶我下去。”
那日诗会,钟老板便是喝过凌息荔枝酒的人之一,哪怕他迅速派人去买酒,到底晚了一步,管事脑子活络给了小夫郎地址和信物,表示价钱好商量。
本以为万无一失,谁料令整个县城酒鬼们魂牵梦萦的荔枝酒,恍如兰柯一梦,再也找不着了。
钟老板托了不少关系才打听到一点卖酒夫郎的消息,从他们离开时的方向看,应当是这片村落人士,即使缩小了范围,但这片地方村子不少,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又叫人打听开了酒坊的人家,并且卖酒的是一位夫郎,钟老板吩咐下人时,儿子恰好带同窗上门玩耍,其中便有曹高升,主动开口表示自己是邻水村人士,家中小爹刚好会酿酒,在村里开了间小酒坊。
于是才有今日钟老板走这一趟。
钟老板迫不及待朝村里走,生怕动作慢点会被同行查到荔枝酒的下落,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时机,抢先一步,胜利一大步。
自从刘枝同儿子和离后,曹老婆子的日子逐渐难受,伺候人的奴隶走了,可不就轮到她伺候家里爷俩吗,脏活儿累活儿全堆到她头上,儿子瘫在床上,老头子揣着手在田间溜达,她除了洗衣做饭还得照看酒坊。
家里成天鸡飞狗跳,充斥着曹老婆子的骂声,隔壁邻居烦不胜烦,又不愿意惹上这不要脸的泼妇,只能忍着,出门没给曹家半点好脸。
眼瞅着酒坊里的酒日渐减少,曹老婆子有点愁,从前她只管拿钱,哪关心刘枝赚钱多辛苦,如今家里全靠酒坊这点进项,要是酒全部卖完了,她和老头子又不会酿酒该咋办?
把刘枝逮回来给他们酿?
脑中闪过匕首贴上面皮的寒意,曹老婆子一哆嗦连番摇头,不行不行,有凌息那个煞神护着,他们哪敢动刘枝。
自从刘枝离开后,酒坊的生意逐渐变差,若非邻水村只有曹家一家酒坊,村民们早上别处打酒去了。
并不是他们多热心肠,替刘枝打抱不平,而是曹老婆子太不会做人,抠抠搜搜缺斤少两,往常刘枝会给他们装满,甚至多装一点儿,赊借都好说,曹家老俩口则是想方设法从顾客身上占便宜,谁让邻水村独他们一家酒坊呢,有本事别喝啊。
曹老婆子拉着一张脸,有人过来打酒也不热络,活像人家欠她银子。
“祖母,孙儿回来了。”
熟悉的声音令曹老婆子诈尸般抬头,望见曹高升走来,一张老脸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诶唷,我的乖孙儿,你可算回来了,在书院过得如何?有没有饿肚子?”
未等曹高升言语,曹老婆子醍醐灌顶,“是不是手里没钱了?你等等阿奶,阿奶这就去给你拿,你出门在外别舍不得花钱。”
曹高升拉住曹老婆子,笑着摇头,“我不是回来拿银子的。”
他冲里望了望,没看见刘枝忙碌的身影,眼中流露出意外,他小爹再勤快不过,无论何时都在干活,想起他离家前小爹已有身孕,算算日子,莫非生了?
“祖母,我小爹呢?”
提到刘枝,曹老婆子狠狠啐了口,“呸!什么小爹,他那不要脸的小娼-货也配你叫他声爹,黑心烂肠肚的连个孩子都保不住,还有脸联合外人欺负我们老俩口。”
“高升,日后等你高中,千万要给他好看,让他悔青肠子去吧!”
曹高升听得一头雾水,可也听出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余光偷瞄一眼身后不远处的钟老板,赶忙压低声音:“阿奶,小爹的事之后再说,我身后那位钟老板可是我的贵人,他想买小爹酿的酒,你可别说漏嘴了。”
曹老婆子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衣料华贵的中年男人。
哎哟我滴乖乖,居然驾着马车来的,得值多少银子啊。
“好好好,阿奶办事你放心。”曹老婆子心头滚烫。
架着高头大马的大老板特意跑乡下来买他家的酒,他们曹家要发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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